“怎么了?医生。”钱小沫迫不及待地追问出口。
医生抬着血淋淋的双手,无奈地说道:“现在他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但是在这里不具备输血的条件,我们沒有血浆,必须尽快送到附近的大医院…”
“沒有血浆,也可以直接抽我们的血啊…”钱小沫急得满头冷汗。
医生叹了口气,“输血之前,我们需要匹配血型,这里也不具备化验的装备。”
钱小沫的身子一软,趔趄着差点倒去。
连荣麟扶着她,皱了皱眉,“必须送医院?”
“是的,连先生,请你尽快拿定主意…”
“连总,一旦送到大医院,检查出这是枪伤,警方就会介入,只怕会不好交代。”
保镖小声提醒着,连荣麟心里也很明白,现在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神秘组织拉上关系,一旦警察开始调查,他的心血将会前功尽弃。而且他并不认为,警方的介入能深入挖掘出神秘组织背后的真相。
那群人不仅训练有素,还私自拥有枪械,绝非一般,万一警队里面也有他们的眼线呢?
现在连荣麟还沒有摸清他们的底,妄自引來了警方的视线,说不定将他们惹急了,反而对钱小沫不利。好歹也要等他先知道,为什么那帮家伙的目标是浅小沫。
“可如果不送医院,雷铭就会死在这里的…”钱小沫紧紧拽着连荣麟的手,满脸的急切和惶恐,一对盈盈的泪眼楚楚可怜,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救救他…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连荣麟……我求你…”
连荣麟心里是又爱又恨,不忍又嫉妒,“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他?”
“……”钱小沫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医生依旧焦急地为雷铭止着血,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连先生,时间很宝贵啊…”
钱小沫脸色苍白,看着浑身是血的雷铭,她咬着发乌的嘴唇,掷地有声地说道:“只要你答应送雷铭去医院,我……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连荣麟的眸子闪烁着,难以置信,但眼眸深处的嫉妒和无奈都快要溢出來了。
“你……真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钱小沫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只要你送他去医院,求求你…”
连荣麟紧皱着眉头不松,在他的面前,恐怕是世界上最困难的选择題。
如果雷铭死了,他少一个劲敌,他真应该开香槟庆祝三天三夜…
可是……可是钱小沫却……
连荣麟一拳砸在沙发背上,面目狰狞,现在他真的是恨死自己了…又恨又怨…
一个小时后,山下医院急诊外一声急刹,连荣麟背着雷铭径直冲了进去。
急诊室的医生护士立刻推着病床迎了上來,脚步声、车毂声、仪器声,好一阵忙乱…
钱小沫追上去一直守在急诊手术室外,满脸的急不可耐,一扇冰冷的门,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更不知道等这扇门再打开的时候,等待她的是什么。是滚烫鲜活的生命,还是……
钱小沫紧紧地揪着一颗心,根本不敢往下想。
护士进进出出,一袋一袋的血浆从钱小沫的眼底掠过,看得她触目惊心。
连荣麟打发保镖先离开了,手里提着一个商场的购物袋走了过來,“换上吧…”
钱小沫依旧穿着睡衣,脚上依旧只有一双鞋,可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根本沒有听连荣麟在说什么。他抿了抿双唇,将购物袋放在了钱小沫的脚边,然后缓缓半蹲下身子。
沒等钱小沫反应过來,连荣麟已经拿出购物袋里新买的鞋,抬着她的脚,替她换上。
钱小沫一惊,差点沒站稳,急忙扶住了连荣麟的肩头。
“你……”
“别动…”连荣麟将鞋子穿在她的脚上,大小刚刚合适,“你不希望雷铭醒來还看着你这副样子吧?这里有衣服,你简单换上。”
连荣麟站了起來,将手袋递给钱小沫,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來。
里面是一件驼色的大衣,钱小沫直接穿在睡衣外面,款式胖瘦都刚刚合适。
“请问,是连荣麟先生?”
连荣麟和钱小沫循声望去,几个警察走了过來。
连荣麟面不改色地走了上去,“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事,我会全力配合。”
“谢谢连先生的合作,请。”
警察侧身为连荣麟让了一条路,钱小沫还不明白他们找连荣麟做什么。
但连荣麟并沒有解释,只是看着钱小沫浅浅一笑,“我很快会回來的,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地沒多久,警察便带走了连荣麟。
手术室外的红灯下,钱小沫面色僵硬地愣在原地,双手抱着肩头,却沒有丝毫的温暖。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越來越亮。
钱小沫坐在手术室外,眼皮子打着架,想睡却又不敢睡,鼻尖是浓浓的消毒水气味,护士依旧进进出出,她唯恐自己一睡着,雷铭的手术做完了,她都不知道。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又是漫长的死寂,死寂到钱小沫以为自己心跳停止的时候,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钱小沫等待等待等待,好像一直等到了世界的尽头,等到了太阳的脚跟底下,才终于等到了,照亮她心头的那束阳光。
雷铭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钱小沫坐在一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苍白,整张脸憔悴又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的小孩。
钱小沫用侧脸贴着他的手背,眼泪滚烫的滑落她的脸颊,她忍不住抬手爱抚着他。
医生说,危险期还沒度过,要看他最后能不能醒过來。
“雷铭,我相信你…你一定会醒來的,一定会…”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似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是三天三夜了。
期间钱爸钱妈和钱小湘來过,钱小沫有意隐瞒了事实,只说雷铭來找自己的时候,在山上失足受了伤,被树枝刺透了后背造成的失血过多。钱家人沒有怀疑,一阵感叹,叮嘱钱小沫照顾好雷铭,也要照顾好自己。
钱小沫最后还是让钱家人先回市区,连荣麟临走前留下了自己的保镖和司机,司机按照连荣麟事前交代的,已经开车送钱家人到了另一处住处。而医院里,只剩下了钱小沫。这段时间她几乎沒有合过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见着钱爸钱妈走了才想起还沒有通知雷晴。
而雷晴接到电话后,几乎是闪电的速度赶來,一把推开病房,见着还在输血的雷铭,她吓得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神色,径直倒进秦浩然怀里。钱小沫听见动静,赶忙起身迎上去。
“雷晴……”
啪…
不容钱小沫把话说完,雷晴抬手就刮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这个贱人…又是你……又是你…”雷晴气得脖子上的粗筋都在跳动,“你想要把我哥害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你已经要他生不如死了,现在还要他死在你的面前吗?我真恨我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你?”
雷晴痛骂着,终究是难消心头之恨,抬手又是一巴掌,钱小沫不躲不闪。
秦浩然却吓坏了,抓紧了雷晴的手,“不能再打了…小沫怀着雷家的血脉啊…”
“雷家的血脉?”雷晴一声嗤笑,抽回了自己的手,“要不是她怀着身孕,我早就打得她满地找牙…怎么,才只是两耳光都受不了?那我哥呢?我哥日日夜夜饱受的痛苦折磨,又算什么?他为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玻璃渣扎进手心里流了满地的血都沒有反应…我只是打你两耳光而已,能和我哥的痛苦相比吗?”
任凭雷晴的责骂,钱小沫始终颔首,一句都沒有辩驳。
“钱小沫,收起你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能骗得了我哥,但是你骗不了我…我最受不了你这种女人…你帮不了我哥的事业也就算了,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现在反倒还害我哥的性命…钱小沫,自从你出现,我们雷家就沒安宁过…我妈留下來的宠物店也被你毁了,那可是我妈的遗物啊…我哥还不允许我责骂你,所以现在,你变本加厉了啊…你以为我们雷家人,都好欺负啊?”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这一切都沒有发生过吗?”
“我知道,这一手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是……但是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雷晴一声冷笑,“解释?不如说是掩饰…我才沒有这个空功夫,让开…”
雷晴挥手推开了钱小沫,秦浩然赶忙扶着钱小沫,“还好吧?”
钱小沫噙着泪水,点了点头,雷晴径直走向雷铭的病床,也是哭得泪流满面。
“你别介意,这段日子,我们……我们的确也不好过……”秦浩然劝慰着。
钱小沫说自己明白的,两人一番低语,雷晴忽然大叫道:“哥……哥…你醒了…”
钱小沫的身子一颤,立刻扑了上去。
雷铭疲惫地睁着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焦距,像是一个植物人似的。
“哥……哥……你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哥…你别吓我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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