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呼啦啦地狂啸着,雷铭的心却难得的平静如湖。
连荣麟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一声冷笑,“所以,关于组织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是。”
“而且,你一直怀疑我是组织的幕后人?”
连荣麟指着自己,他渐渐摸清楚雷铭的心思了。
雷铭扬了扬眉梢,道:“是。”
“你…”连荣麟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雷铭一阵狂骂,末了,才说道,“你刚才只是在试探我?”
“是。人在情急之下,总是会说出实话的…”
连荣麟气得抡起一拳,咬着牙,低吼道:“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是干什么?”
雷铭的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连荣麟苦笑着,“从赵黑的事情开始,是谁拒绝了我的合作來着?”
“所以我们给了对手一个可乘之机。”雷铭说道,“他们想要我误会你,然后针对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然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连荣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调谑之意,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相信我的?”
“从你來告诉我,小沫失踪开始。然后,到今天,我更确定事有蹊跷。”
雷铭说着,翻出了手机的短信给连荣麟。
连荣麟看了一眼,是威胁雷铭和顾琪雪再婚的消息。
“我不明白。这样的短信,你应该更怀疑我才对。你再婚,小沫只会对你死心,也是我的机会。”
雷铭点了点头,“很明显,他们一石二鸟,就是想要我这样认为。但是,我也说了,小沫失踪的时候,我观察过你,也调查过你,你绝对不会伤害小沫。”
连荣麟不屑的一声冷笑,“所以你现在怀疑的人,是顾琪雪?”
“从现在看來,她的利益最大。”
连荣麟皱着眉点了点头,“不过,我调查过她,在国内和在美国,几乎找不到任何和组织有关的线索。”
雷铭自然也明白,“不过这个组织究竟规模有多大多深,我们都不清楚。或许他们的势力足以将他们的行为消除干净,让我们找不到丝毫的线索。所以,我一直都对顾琪雪抱有戒心。”
“这么说來,你和顾琪雪堂而皇之的进出,都是为了麻痹组织,试探顾琪雪?”
雷铭点了点头。
“你和小沫的离婚也是为了保护她,而你今天在医院天台等我,也是知道我在医院,所以,钱小沫和孩子的医疗费,全部都是你付的?”连荣麟这个时候算是彻底得想明白了。
雷铭望着远方沉默不语,连荣麟和他并肩站在夜穹下,心里骤然凉了一大截。
“我原本以为,你是真的要和小沫离婚,辜负她的一片真心……”连荣麟自嘲地苦笑着,“我以为自己一直在默默付出,原來到头來,我完全在你的算计之下…我对小沫的好,反而是你的纵容…是你保护小沫的另一种方式……真是可笑……”
“可笑的不是你,是我。”雷铭侧身面对着连荣麟,“是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小沫。所以,我不打算坐以待毙了…我來找你合作,对付一个组织,显然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合作的事情,不要告诉小沫,她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连荣麟咧着嘴角坏笑着,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悲酸。
连荣麟始终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始终以为雷铭和钱小沫已经越走越远,却从來沒想过,原來自己才是被雷铭操控的棋子…钱小沫虽然和雷铭已经离婚,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从未拉远过,反而心与心之间,却始终都沒有距离。
连荣麟,感到了危机。
哪怕是雷铭和钱小沫结婚的时候,他也沒有这种危机感。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连荣麟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沙子流逝殆尽,自己却一点法子都沒有。
连荣麟答应了和雷铭合作,却并未告诉雷铭,自己为了取得组织的信任所做过的事情。
“雷铭。”连荣麟皱着眉头看着他,“我有个问題想要问你。”
“说。”
“你知道我对小沫做过什么,也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你却只是为了保护小沫才离婚?”
“是。”
连荣麟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难道你就沒有……沒有一点私心,认为小沫背叛了你,你很气愤,所以你要和她离婚?”
雷铭忍不住一笑,目光炯炯地望着脚下霓虹璀璨的都市,“我气愤,但我不会离婚……如果我今生认定了一个人,并且我相信她也认定了我,那么无论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是怎样的瑕疵,我都不会因此而改变对她的看法。我知道,小沫认定了我,我也认定了她…一旦认定,便是一生一世…因为,害怕生命中沒有她的惶恐,更胜过,我对她身边其他男人的嫉妒……”
连荣麟沉默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淡然的一个转身,月光拉长了他萧索的背影。
“我回病房了。”
“你的伤不打紧?”
“联手对付组织的事情,我回头会和你联系。”
连荣麟答非所问的离开了,身上的伤怎及他心里的伤?
风撩起了雷铭的碎发,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难得的幸福笑意。
“小沫,等我…”
……
连荣麟从天台回來的时候,钱妈已经睡着了。
他站在病床边上看着钱小沫,哭得累了,她也已经睡了过去。
连荣麟看着湿透的枕头,他细心的用胳膊撑着她的头,重新换了一个枕头。
钱小沫睡得很熟,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雷铭。
连荣麟在病床边上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里忽然泛起了隐隐的泪水。
他以为自己和钱小沫的距离正在渐渐拉近,其实这一刻他才明白,他近一步,钱小沫就会远一步。钱小沫从來沒有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不想看清这个现实。雷铭的话,却将他不得不打回了原型。
连荣麟合上了双眼,狭长的睫毛上湿润得沾着泪珠,他丰润的双唇在钱小沫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心却像是被人扔进洗衣机洗的天翻地覆然后又被绞干,扯得生疼,皱巴巴得憔悴。
第二天钱小沫醒來的时候,连荣麟一夜未眠,疲惫沧桑地盯着血红的双眼。
“你怎么了?”
见钱小沫醒來,连荣麟赶紧背过身去,勉强笑了笑,“沒什么,我去看看钱妈热好早饭沒有……”
连荣麟说着刚起身,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立刻拥挤着整间病房。
连荣麟皱起了眉头,病床上的钱小沫也不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连老爷子在萧潇的搀扶下,一脸阴沉地走了进來,开口便问,“我的孙子在哪里?”
萧潇目光匆忙的扫过病房,指着不远处的育婴房笑道:“瞧,在那里呢…”
连老爷子立刻快步朝育婴房走去,连荣麟却大步一迈,将他拦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看看自己的孙子还不行?”萧潇趾高气扬地说着。
连荣麟懒得眼睛都不想眨,“只是想看,还是想抢?”
“你……”连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那要不是我连家的孙子,我才难得來受你的气…”
“恐怕让爸失望了,是女儿,不是儿子。”连荣麟毫不谦让地说道,“你可以掌控我的一生,但我不会让你染指我的女儿…”
连老爷子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连荣麟当着众人丝毫沒有给他留一点面子…
钱小沫赶紧说道:“孙女也好孙子也好,连老先生都是孩子的爷爷,爷爷自然是來看孩子的,不是吗?”
钱小沫适时给出了一个台阶,连老爷子推开了连荣麟,大步走过去,隔着玻璃窗张望着。
萧潇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么瘦小,皱巴巴的,丑死了…”
“不准你胡说…”
连荣麟还沒发难,连老爷子先责备开了。
萧潇自从嫁入连家,一直备受宠爱,这还是连老爷子第一次骂她,萧潇满脸立刻变得紫红,不耐烦地瞪了钱小沫一眼。钱小沫只装作沒看见,低声说道:“孩子是早产,先天不足,所以要观察一段时间。”
“如果看够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连荣麟的话像钉子似的锥进了连老爷子的心里,连老爷子缓缓转过身來,命除萧潇在外的其他人都退下了,然后看向钱小沫,目光冷冽地说道:“关于这个孩子,我有话和你说。”
连荣麟立刻走上來,护在钱小沫的身边,“你果然是來抢孩子的…”
连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炯炯有神,毫不含糊。
“我是为了孩子來的,但我也知道,抢孩子意味着失去我多年來一手**的,最得力的接班人…”
连荣麟并不为连老爷子的话所动,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他便开始接受接班人的教育,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都在连老爷子的掌控之下。除了在公司和家里的地方,他才有一刻能呼吸,所以他花心放纵,但实际他的心,再专一传统不过了。
“对你而言,我只是接班人而已。”
连老爷子无所谓地转动着手里的红宝石权杖,不可置否,只看着钱小沫,缓缓说道:“既然孩子是连家的血脉,我就必须接她回连家。你,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老爷子,你疯啦…”萧潇惊愕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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