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
简念怒火中烧一把推开Martini,Martini脚下不稳,直接撞倒在沙发上,一声哀嚎。
“简念!你疯了吗?”
撞倒在沙发上的Martini挣扎着站了起来,乌黑的大卷波浪长发从黑色蕾丝礼帽里倾泻而出,像是顺滑的黑色瀑布,礼貌无声地落在皮沙发上,寂寥得像是被谁遗忘的心。Martini叫嚣着,浓密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的脸,笼罩在简念的阴影下,根本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能感觉得到,她将是一个美比天仙的人物。
“是!我疯了!我就是个疯子!”
简念咆哮着,不管卧室里的钱小沫,更不管客厅里的Martini,转身就跑了出去。
“喂……”Martini唤着他,可简念脚下的速度一点都不减,直直跑开。
Martini暗暗握紧了拳头,黛眉微蹙,转身,看向卧室的方向。
卧室里。
钱小沫后背紧紧贴在门上,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目光清浅淡远。
虽然,她很心酸很焦急,但是心里就是对简念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让她为简念落一滴眼泪,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长叹了口气,一颗心惴惴不安,就听见卧室外传来简念和Martini对吼的声音。
钱小沫的心一揪,转身握住门把手,却没有勇气将门打开,整个人都石化了。
既然她刚刚说出那样的话,现在追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哎……”
钱小沫叹着气步步后退,浑身乏力地倒在床上,盯着藕粉色的天花板发着呆。眼前的天花板上,原本是简念刚才苦苦哀求的模样,钱小沫眨了眨眼睛,简念的脸便突然消失,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又蹿出个雷铭!
钱小沫顿时瞪圆了眼睛,她都要疯了!
这是她今天第几次见到雷铭了,为什么总是他?
可不可以不要再让他出现了?每出现一次,都会搅乱钱小沫的心绪!
“噔噔噔……”
卧室外面传来了声音,钱小沫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睛。
“我有话和你说。”
是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Martini,她居然还没有走?
钱小沫犹豫了片刻,没有开门,坐在床上应道:“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Martini阴沉的一笑,故意拖长了尾音,“你最好确认这一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要知道,你的过去,我统统都知道,他们不告诉你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如果你不想聊,不想知道,我也不会强迫你……”
钱小沫的眼睛一亮,这个女人也知道她的过去?
“我给你五分钟的思考时间,错过了,你来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Martini果然没有再说话,钱小沫能听见高跟鞋离开的声音。
但是钱小沫并没有马上追去,她在思考,Martini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这毕竟是失忆后的钱小沫第一次遇见Martini,而且从Martini出现到现在,她总是在为难钱小沫和简念。虽然简念并没有对Martini做什么,但钱小沫看得出来,简念是不待见Martini的,那么Martini说的话,钱小沫能信吗?
她会不会故意扭曲事实,添油加醋,让钱小沫产生某些不必要的误会呢?
钱小沫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但是皱眉之间,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逼得钱小沫越发心浮气乱起来。
虽然Martini和简念关系不和,也极有可能说很多不着边际的话,但也是钱小沫判定的一个标准。心里有了Martini的版本后,再听简念说出来的版本,如果一样自然省心省力,如果不一样,那么钱小沫心里也会知道如何去衡量。
这样想来,倒也不错!
打定主意后,钱小沫立刻去开门,可是门外哪里还有Martini呢?
钱小沫愣了愣,走到客厅也不见人了。
Martini走了?钱小沫急忙追上去,可是门外、走廊上和楼梯口都没人了。
钱小沫一个人无奈地退回了老房子,空寂寂的,像是刚刚结束战争的战场。
其实她不知道,这场战争刚刚才拉开序幕。
……
……
简念离开老小区后,无处可去,一个人恼怒地开着跑车穿梭在寂寥的大马路上,像一阵飓风,轰轰作响。脑海里,一遍遍都是刚才钱小沫说的话。简念皱紧眉头将油门踩死,只想将钱小沫狠狠地甩到速度之后!
如果可以,以车的速度突破光的速度,是不是时间就会倒流,简念就会回到过去。
在第一次见到钱小沫之后,他会立刻抱紧她,握紧她的手,然后在她耳边低喃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在第一次替钱小沫解围之后,他会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唯恐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受到丝毫的伤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永永远远,都在你的身边!”
在第一次送钱小沫一家人到养老院之后,他会宠溺又安慰地爱抚着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将自己的热量都给她,然后搂着她在月光下,深情说道:“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们的未来都将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加油,为了你们,为了……我们共同的家!”
可为什么,现在这些话,都只能打上“如果”的烙印呢?
简念越想心里越是烦闷,跑车轰轰轰狂响,早已经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
此时此刻,医院的私人高级病房里,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一盏落地灯微弱的亮着。
夏沁蜷缩着身子陷在扶手椅里,落地灯的光线正好打在她的身侧,朦朦胧胧地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影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夏沁看起来娇弱无力的模样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一片乌紫,眼神也是空洞无力的。
是的,她的确是生了场大病,心里的大病从来没有痊愈过。
夏沁叹了口气,缩在沙发上转了转身,作为心理医生她知道所有的原理,可没有一味药能救她,眼睁睁地,现在她已经病入膏肓了,无药可救了。
她自嘲的冷笑着,夜风中都是刺骨的嘲讽。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药能救她的话,那么只有……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夏沁猛地坐了起来,神色紧张地寻着声音望过去,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撞开了病房的门,歪歪倒倒走了进来,撞到病房里的摆设发出沉闷的响。
“……该死……”
低沉沙哑的男性声音,夏沁的心一颤,立马迎了上去,刺鼻的酒味瞬间席卷了夏沁全身,她搀扶住简念摇摇晃晃朝沙发这边走来,皱眉低语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
简念嘴里碎碎念念叨着,四肢摊开倒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夏沁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的这味药,反过来还需要她的解救……想想,夏沁也是一阵苦笑。她没说什么,简念依旧已是迷糊地自言自语着,夏沁听得不大清楚,只伸手探了探简念的额头,天啊,滚烫得像是沸腾的油锅啊!
而且,简念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是润润的,夏沁看了眼窗外,什么时候下的雨?
“你躺好……”
夏沁扶着简念,让他平躺在沙发上。简念头枕着沙发头,右腿蜷曲着膝盖,右手手心朝上手背贴在额头上,眉头紧蹙,嘴角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衬衣的衣领皱巴巴的,纽扣也是乱的,脖子下面的几粒纽扣完全没扣,露出里面诱惑的肌肉来,夏沁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红了一脸。
“我先倒热水给你。”
夏沁说着起身走向饮水机,私人病房的好处就是该有的都有,不麻烦。
她将玻璃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又进了浴室,用热水浸湿了毛巾,然后找了另外一套病号服出来,最后才又挨着简念在沙发上坐下。
“喝点水……然后把衣服换了……”
夏沁的动作特别温柔,左手轻轻托起简念的脖子,右手端着水杯送到简念的嘴边。简念勉强呷了一口便推开了夏沁的手,她又用毛巾擦拭着简念的脸,夏沁冰凉的手心贴上去瞬间也变得滚烫起来。
“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夏沁痛心的叹了口气。
简念微微侧过头来,伸手摁住了夏沁的手腕,推开了她,“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觉得钱小沫会来照顾你吗?”
“……”
简念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夏沁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钱小沫,抿了抿红唇,转变了话题,“我们回美国吧?在美国的时候,我们不是很好吗?只要我告诉奎因,你是旧病复发才会……然后需要回到美国治疗,奎因会答应的。”
“……现在我不能走……”简念闭着眼说道,“我走了,钱小沫会有危险。”
“她的危险就是你带来的,你走了,反而她才会安全!”
简念睁开眼睛看向夏沁,语气凝重地说道:“我为她带来了什么危险?为她带来危险的人,是雷铭!”
夏沁沉默。
两个人都沉默。
病房里死寂一片。
“那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简念放下了胳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呢喃道:“我要对付奎因。”
夏沁的心猛地一颤,立刻握紧了他的手腕,指甲都要陷入了他的肉里,“你暗中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你要怎么对付他?你有什么把握能对付他?”
简念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低声说道:“连荣麟,已经联系过我了……”
夏沁的眉头一皱,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