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看似与朝争八竿子打不着,实则现场所有人都心如明镜,这厮必是受到户部的“暗中指点”。
李旭第一时间起身附和:“徐墨军披挂重甲,已经拥有压倒性优势,而这最后角逐桂冠一战,更是放开规则,可以使用一切甲胄,若再装备盾牌,便是固若金汤,非重装骑兵所不能破也。这哪里是比拼参将能力,分明是单纯比拼谁的甲胄厚实,谁的盾牌坚固。”
虽说李旭有从中作梗之嫌,但这番言论,却也不无道理。
现场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徐墨军虽战术多变,但重甲优势确实难以弥补,若要较真,倒也算得上胜之不武。”
“不错,未开刃的兵器,难以撼动重甲。而为了保护士卒安全,又禁止使用破甲武器和钝器,骑兵又难以施展。谁披挂了重甲,谁的优势就无限大。”
“若判徐墨赢,恐怕难以服众。”
梁帝从来都不是独断专行之人,见现场意见这么大,梁帝也不可忽视,便看向秦天虎:“秦大人怎么看?”
秦风私借重甲一事,秦天虎早就知道。
战场为了获胜,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众人起初不申辩,见重甲无往不利才开始抗议,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
但为了大局着想,秦天虎还是放下自己的个人情绪,拱了拱手:“若诸位大人都觉得徐墨军胜之不武,提升决赛难度,也并非不可。”
此言一出,李旭眼神大亮,当即接过话茬,开始向梁帝举荐这决赛如何比。
坐在城墙上的秦风,见李旭又开始出幺蛾子,不由撇了撇嘴,不屑道:“挺大岁数的人了,净整这些虚招子。战场搏杀,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谁跟你讲究什么公平不公平。”
与此同时,场外的沙盘推演现场,也得到了消息。
连续几场推演,徐墨军都以势如破竹之势,将对方平推,现场围观的子弟小姐们,不断爆发出热烈欢呼声。
唯独高玉兰和李凝慧阴沉着脸,对于秦风主导的徐墨军,依旧嗤之以鼻。
眼看徐墨军闯入决赛,高玉兰更是醋味十足,骄哼道:“秦家人的行事风格,便是鸡鸣狗盗,只会耍小聪明,从不敢与人光明正大的比试。别人都是轻甲,唯独徐墨军装上了重甲,这还比什么?”
李凝慧满脸鄙夷,附和道:“姐姐,你才知道啊?秦家人向来如此。说什么成王败寇,其实就是小人行径。若早知道可以装备重甲,其他候选参将又岂会输的这么惨?”
二人的声音很大,坐在不远处的秦家女人,自然是听得真切。
景千影向来懒得与人饶舌,只是装作听不见,全神贯注地回忆着之前的几场比赛。
柳红颜的性格与秦天虎极为相像,外冷内热,极为护犊子。
听到二人阴阳怪气,柳红颜可不管那么多,当即大声驳斥:“要公平?好啊,你们先去问问北狄人,愿不愿意公平对待大梁?干脆让北狄人将骑兵都舍弃了,跟大梁进行步战!”
“这净衣礼,乃是选拔未来出征北狄的参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小香香对于战事一无所知,便小声冲秦小福问道:“不过是盔甲不一样,为何她们意见如此之大?”
秦小福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我哪知道?我又没当过兵。”
勾心斗角,溜须拍马方面,秦小福在行,遇到军事问题,也是两眼一抹黑。
沈青辞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便随口插了一嘴:“驻场地势平坦,等同于开阔地野战,两军硬碰硬,重甲优势会被一再放大。若是战场交锋,重甲面对轻甲,基本是一边倒的屠杀。”
闻言,小香香更加疑惑了:“大小姐,既然如此,还分什么轻甲重甲?都装备重甲不就成了?”
沈青辞熟读各类书籍,其中不乏兵书,对于兵策见解,甚至不输给一些职业军人,见小香香一头雾水,不由笑了笑:“装备重甲需要大量钱财,天底下没有哪个国家,可以给所有士兵都装上重甲……再者,若是所有人都重甲在身,那山地战该如何?追击战该如何?兵贵神速,重甲虽强,却太过拖沓,没有完美的兵种,只有完美的战术!也不知道是秦风聪明,还是某些人太耿直了。”
如果说柳红颜只是一味的护犊子,那么沈青辞便是有理有据的驳斥。
高玉兰和李凝慧虽心有不甘,却也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就在这时,主持沙盘推演的城巡司年轻校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脸色严峻:“什么?!若当真如此,秦公子和徐墨想要获胜,怕是难如登天了。”
此言一出,高玉兰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小校尉,怎么回事?难道决赛有变?”
年轻校尉点了点头,眼神凝重道:“那重甲果然引起官员不满,最终决定,提升决赛难度。徐墨军人数不变,而同样进入决赛的小侯爷一方,人数则扩展到一千人,而且都是从禁军中抽调的精锐。”
高玉兰眼睛直放光:“呵呵呵,如此一来,倒是公平了许多!”
公平?!
柳红颜差点当场骂起来,三百对一千人,这也太欺负了!柳红颜虽不懂军事,却明白,战场之上,人数是一切的基础。
沈青辞则眉目微颦,嗓音逐渐凝重起来:“这哪里是提升难度,分明是没打算让秦风和徐墨赢。”
小香香见几位小姐反应如此之大,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大小姐,难道少爷真的毫无胜算吗?”
沈青辞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三百对一千,即便是重甲对轻甲,也难以取胜,在战场上,相比于武器装备,有两件事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其一是统领指挥,其二便是人数。若人数相差太大,便是再精巧的战术指挥,也难以弥补巨大的劣势。以少胜多的例子,太少太少了……不好作为参考。”
聚集在沙盘周围的看客,大多非富即贵。
京都之中,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是不待见秦家的,因此现场一边倒的幸灾乐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