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巧巧一身正品大装,缓缓自夏军后方前行步入战场,周边士兵仿若被许巧巧的气势所震撼,许巧巧所过之处,士兵均自发跪倒在地。
若是临近了,还能看到许巧巧一直在念念有词。
“看到我的都自觉跪下,想杀我的都抬不起手……”
许巧巧插着满头的珠翠,如同顶着十多斤的石头一般,还得昂首挺胸从士兵们中间走过,简直苦不堪言。若不是为了日后的生计,提升下周身的气势,给两国的皇帝都挣点面子,她才不会这么虐待自己的脖子。
她攥紧了手中那个特制的匕首,想着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等会匕首的前端刺破血袋,鲜血晕出来一定会很明显。
夏军军队内出现了一片一片跪下去的人,但因为许巧巧走得慢,还没有引起正在打杀的两国先锋的注意,只有高坐在马匹上的两国将领看到了。
夏朝阳从许巧巧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里面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拼命克制住自己,又是坐在马上,才没有当场跪倒在地。
虽然夏朝阳知道,这一定是许巧巧的诅咒之力恢复了,才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可是那缓缓走来的身影,那头上摇曳着的步摇,那从千军万马中安然走过,再有一地跪倒在地的身影衬托,让他深深切切意识到,这才是王者的风范。
这会儿的他甚至没有办法去想,许巧巧的出现,对目前的局势意味着什么,更没有办法去想,许巧巧以后是否就不会再回到夏国。
随着许巧巧的前行,整个夏国的军队士兵全部跪倒在地,这样的变化终于引起了还在交战中的两国先锋的注意。
然后,无一例外的,放下刀剑,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而后就是整个魏国的大军。
包括镇边将军在内,所有的将军都翻下了战马跪倒在地,只除了抱着薛然的薛延年。
薛延年也不理解为什么许巧巧的诅咒之力对此事的他无效,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为了避免突兀,薛延年抱着薛然翻身下马,恭敬的跪在地上,松开了蒙着薛然眼睛的手,目光紧紧盯着缓步先前的许巧巧,轻声说道:“然儿,快看,那就是你的娘亲。”
小薛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缓缓走到战场中央的女人。
原来她的娘亲这么美,这么飒。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小薛然已经给自己的人生定好了目标,日后也要成为自己娘亲那样的人物。
许巧巧在看到薛延年身前,那个小小的,唯一站立的身影,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原来她的女儿长得这般像薛延年,还真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可惜如今场合不对,她不能去抱一抱这个孩子,更不能去亲一亲她,告诉她,自己是她的娘亲。
许巧巧看了一眼战场上满地的鲜血和残肢,忍着不适,将一名重伤倒地的夏国士兵扶起,又去扶起了一名同样有伤在身的魏国士兵,环视四周后,朗声说道:
“哀家是魏国的太后,曾执掌魏国朝政多年,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不得已辗转去了夏国,得夏帝庇佑过一段时间。在夏国的时候,哀家听到了魏国皇帝,哀家的儿子魏泽延发动战争的消息,理由却是因为哀家被夏帝俘虏,哀家甚是震惊。思来想去,此话必是有心之人蒙蔽了我儿,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许巧巧转身看向高坐在马上的夏朝阳,不太清楚为什么夏朝阳会不受她诅咒之力的影响,不过还好没有,否则夏朝阳也跪倒在地,日后夏国就真要矮魏国一头了。
“夏帝,哀家在夏国叨扰多日,得夏帝与夏后照顾良多,不意却引起了两国交战,是哀家的不是,哀家在这里向夏帝赔罪了。”
夏朝阳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而下,如今许巧巧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想要以自身性命让两国停战。
“太后娘娘多礼了。太后娘娘虽然在夏国叨扰多日,但先是为了我夏国创办许商,后是为了我夏国士兵配备良兵,早已还清。”
许巧巧听了这话,愣住了,倒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下,夏朝阳居然会把两件事情推到她的身上,不过这样也好。
“哀家如今还有一事相托,随哀家一同来到夏国的大皇子,乃是夏国先三皇子妃所出。先三皇子妃未出阁之时曾与哀家有恩,哀家希望许商那部分哀家的分红能够全部转给这个孩子,也算是替哀家报了先三皇子妃的恩德。”
夏朝阳流着泪水,点了点头,他知道许巧巧这是不放心宁儿,想要在死前给宁儿铺路。
许巧巧笑了笑,又面向了魏国,一一从跪地的各位将领身上看了过去,最后停在了薛延年和薛然的身上。
“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薛大人。以薛大人的才识,过来监军倒是委屈了,合该陪着皇帝坐镇京都,调兵遣将才是。这个小女孩儿是大人家里新添的孩子吗?没想到居然有此等胆色,看千军万马而不哭闹,薛大人当真是教导有方。若是哀家还能回到京都,必定要封着孩子一个郡主的美名才是,可惜了。薛大人,哀家有一事相求,如今哀家的清白已经众说纷纭,实在是愧对魏国先祖。哀家请薛大人今日帮忙收敛哀家的尸骨,就葬在此处沙场,以慰场上所有亡灵。”
许巧巧顿了顿,再次看向了一众跪倒的士兵,朗声说道:“哀家从执政以来,一直为国为民,操劳半生,从未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自己而导致两国发动战争,致使众多好儿郎丧命沙场。这是哀家的错,哀家愿意以死承担。”
在场的士兵一阵惊呼声中,许巧巧拿起握在手心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当场倒地。
夏朝阳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许巧巧倒地的那一刻一起碎掉了,可是如今他的将领都在,两国的士兵也都在,为了维持许巧巧死后的清誉,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哭两声。
夏朝阳深吸了好几口气,不顾满脸的泪水,幽幽叹了一声:“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