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
苍穹顶部的群星,散发着细涓如丝般的光线,勾勒出奇异波动的阵势,黑棺微微一抖动,棺盖向后移动。
吱。
摩擦声响在这一个阴森的墓室。
惨白的手掌抓在了棺椁的两端,缥缈的阴气涌动起来,方涯苍白的脸从阴气中伸了出来。
在他支起身躯的时候,墓室的上空有源源不断的红色光芒在汇聚,越聚越多,更是凝实起来如同空气中飘荡着血液。
很快,方牧的身形就昂首阔步,散发着强劲的威势屹立在半空,缓缓降落下来。
在他的一旁还有血色在汇聚,速度比起方牧慢了许多,二者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又过去一会,方涯的身形才重新汇聚成功。
污血化身没有在墓室的中枢停留,转身朝着甬道走去。
方涯抬脚迈出黑棺,阴心窍的光曦闪烁一下,黑棺内的阴气仿是受到某种牵引力如同触手,卷起黑棺盖再次合上,密不透风,不让阴气漏出一丝。
一步迈出,他的身形就已是跨过了两丈有余,来到方牧的面前,双手行礼,“父亲。”
墓室的上空不在投落月华之力,而是化作万千光辉,星星点点,闪烁中跳跃来到方涯的体内,不分先后地涌入阴心窍,随着阵法转化过来的力量进入。
阴心窍的气息就越发浑厚,勾勒出来的祭坛就越发凝实,并激发了方牧的力量气息,似在决然相反的对抗。
“嗯,有些意思。”
方牧端睨着方涯,眼眸赤红起来,闪过奇异又繁琐的符纹,不时点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继而又是摇头,眉头紧皱。
嗒哒。
迈开脚步,他围绕着方涯而转动,眼眸的符纹闪烁,似乎想要看穿一切。
就这样走了数圈,他的脸色变化繁多,一时让方涯看到极为忐忑,摸不着头绪。
方牧停驻脚步,神色陷入沉思。
‘我的推测有问题,还是我的修行出错了,什么意思。’方涯的心极为紧张,可看见陷入沉思的方牧,又不敢打扰他的思绪。
“这段时间,你的修炼是否有什么不适,有没有你觉得不妥的地方,与之前的修炼有什么变化?”方牧张口询问。
“没有什么不适,要说不妥的地方那只有你在我身上刻录的秘术,它的力量随着我的修炼,阴心窍的完善,产生某种排斥力,让我有种预感。
一旦不散去身上的秘术,阴心窍一成就会让身上的秘术力量反噬,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除此之外,就是修炼阴脉穴法,精神承受的邪性比起修炼其他降术更加重,嗜血的欲望,破坏欲,各种邪念更加蛊惑人心,不过副作用暂时还在我承受范围内。”
方涯略微一思索,直接就把平日里注意的修炼细节脱口而出。
“嗯......我的秘术蕴有我的力量,具有我道基的一丝气息,而道基唯一,你以身体为日后的道基,不同的道基气息就是绝对的死敌,所以才会产生冲突。
还有一点,我们别称为邪道,但一旦控制不住欲望邪念,那么就会沦为力量的傀儡,我们是邪,可享受欲望,但是不能沦入欲望,沉沦邪念欲望而无法自拔的人将失去精进的可能,你一定要记住。”
方牧沉声告诫。
“是,那我推敲是否有问题?”方涯询问。
“放心,没有问题,能够激发我的道基气息,那就说明了这门阴脉穴法没有问题,最起码是一条通往道降层次,可凝炼灵域的法门。”
方牧给了一句让方涯放宽心的话。
“凝神静气。”
一听方牧的话,方涯的心神一阵肃穆,直接盘膝坐在阴冷的地面,调节逐渐丧失的呼吸,凭感觉进入一个平稳的呼吸节奏,尝试慢慢放空心灵。
好一会。
他沉入平静如水的心情,仿是没有其他事情可以泛起他的波澜。
方牧直接注视方涯的眼眸微微一凝,上前一步,抬手向下虚压,掌心之下,瞬间浮现红芒,奇异又繁奥的阵势,以某种玄妙的频率在方涯的头顶闪烁。
奇异的气息与方涯身上的某种力量互相呼应,气息同源,不多时,他的肌肤浮现一个个奇异的红色符纹,锲子,象征符号,如同在他的身上长出来。
他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蠕动着的小蛇,浑身上下都是如此,令他的脸色极为狰狞恐怖。
凸起。
字体像是在钻出肉体,三三两两,刚一开始钻出来很慢,随着时间的消逝,变得越来越快。
红色的符纹,锲子,象征符号......浮现在空中后,略微一停顿,继而先后涌入方牧的身体,没有一点涟漪,一进入就沉寂下去。
同时,方涯的脸色随着身体的异种力量消逝,脸色逐渐平和下来,直至身体再也没有分毫异种力量。
他的眼眸睁开,连带着心脏处的阴心窍吸允的月华之力更加快速,彷如脱去了某种束缚,真正展现原有的本领。
“感觉轻松了许多。”他感叹的说道。
“少了可抵御我一击的秘术,你的安全还是有些不稳,这一具阴兵就交给你护身。”
方牧略微思索,反手虚张,掌心的空间出现扭曲,一具迷你版穿着甲胄的士卒如同模型一样悬浮在他的掌心,阴兵的形象有些类似‘人间仙境’的士卒。
只是它的尺寸太小,以及甲胄略显暗红,其他就没有太多的差异。
“我给你阴兵,只是让你在受到生命危险时才使用,万不得已,不能过多倚靠,外物始终是外物,本身的修为才应该是你最大的倚靠。”
他告诫。
手微抖,阴兵宛如流光快速飞向左侧的石架,由极快到静止,没有违和感,直接站立在石架的某一个空位,仿是原本就存在那里。
“对了,你这门秘法是怎么得到,这秘法处处流露出古时的用语,你要记住古法或许某一些方面比得上今法,但是毕竟极大部分都是过时,不可妄自修行......”
说着,方牧轻摇头,微微笑了起来,仿似带有一丝骄傲。
“你自幼聪慧,以前跟你说过的禁忌事宜,我就不多说了。”
“我......”
本打算瞒住茶壶存在的方涯,略微一迟疑,张口说道。
不等他说完,方牧就抬手,手指一掐,空气形成上下的挤压,止住了他的话,令他只能发出呜呜声。
“算了,这个是你的机缘,现如今,我的道也脱离了南洋降头术的今法,更加偏向夏国修行,记住了,修行事宜一定要保密。”
方牧戏谑的耍弄着方涯,让方涯气炸了。
“这个是给你的教训。”
良久,他松开了手指,重新让方涯掌握嘴巴的控制权。
“方牧,你别欺人太甚,以前耍我还不够,我,我,我......”这样的小惩戒对方涯来说已不是一次两次,尤为令他恼火,这时连保持的礼仪都不顾,张开说道。
“你,你,你.......什么,打得过我么,打不过我,你就乖乖忍下去。”方牧很是跋扈,有一种恶趣味的说道。
对比两人的实力差距,方涯怂了。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是农民翻身做主把歌唱。”留下一句狠话。
阴心窍闪烁奇异的光泽,身体仿是暗淡了许多,如同虹光,风驰电挚般飞向黑棺,重新沉入进去。
“带我的污血降回去仙境,我还有事要去仙境处理。”黑棺传来方涯毫不客气的使唤,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方牧望了眼石架上的茶壶,带着笑意,低声嘀咕着。
“臭小子。”
身形化作红芒,窜出甬道,消失在墓室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