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书包,林雅径直去了学校。家里靠不住,那么考高,升学,事业,就是她唯一的出路。这条路,绝对不能被堵死。
见到林雅,班主任朱清喜上眉梢。林雅可是她捞到的宝,平行班里能出这么个挤进年级前五的人,谁不说她教导有方呢?
“林雅,你可算来学校了。昨天,你父亲找到我说要给你办退学,我可吓死了!”朱清掩面,做出惊吓状。
林雅耸耸肩,瘪嘴哭道:“朱老师,您一定要帮帮我。我想参加高考。”
林雅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一齐望向她。林雅成绩这么好,哪个家长脑袋坏了,才不让她继续读书。
正好教导主任从门口经过,听到林雅的哭声,也顺带拐进了办公室。
“林雅,别哭。慢慢说。”朱清给林雅递了张纸巾。
“我……我爸……想让我辍学去打工……呜呜……呜呜……”林雅吸了吸鼻子,泣不成声。
“可……离高考……就半年了,我想参加高考。”林雅布满泪水的眸中,写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个……”朱清陷入沉默。林雅是未成年人,若是家里不支持,学校又不能和她家长唱对台戏。
万一,家长把学校给告了,她就骑虎难下了。
“林雅,这个事情,我会和你父母再谈谈。你先……”
朱清眼神游疑,林雅猜到她想先糊弄她,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不过,这个事情关系她以后的人生,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她跳过去。
“朱老师,因为这个事情,我已经和家里冷战了。我想申请学校的宿舍,然后每天晚自习的时候,去做兼职。虽然,我没办法一次性支付,住宿费,但是,拿到兼职费之后,我会分期还的。毕业之前,我一定会还清的。”
林雅声泪俱下,闻者都觉可怜。学习成绩这么好的孩子,居然,为了上学,如此的卑微。
“林雅,这个……”朱清不知该怎么推脱。
学校的宿舍,她倒是能够帮忙申请。但是,费用分期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另外,用晚自习的时间去做兼职,学校高层绝对不会同意的。
万一她在校外出事儿了怎么办?
而且,因为陈婷婷的事情,学校的高层已经对林雅很不满意了。虽然,警方的调查显示,陈婷婷很可能是自杀,不过,她在日记中对林雅的控诉,终归坏了别人对林雅的印象。
更何况,学校的副校长,是陈婷婷的亲叔叔。
昨天,林建辉来给林雅办退学的时候,要不是她嘴快拦了下来,陈副校长,怕是直接特批了。
“朱老师,求求你,帮帮我。就只剩半年了,我真的不想放弃。”林雅哀嚎道。她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着朱清的手,余光,却时不时的从门外的教导主任身上扫过。
朱清,这个人,吃软怕硬,爱权衡利弊。若不是因为她成绩优异,她才不会这么耐心听她哭诉。
不过,教导主任为人耿直,后台背景也过硬,只要能打动他,她就还有一线希望。
“朱老师,我弟弟刚出生,就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我父母现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他们让我现在出去打工,可是我现在出去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
“就算每天不上晚自习,我也会想办法把时间补回来的。”
“而且,凭着我的基础,只要不过度荒废,就算考不上Q大,双一流的重本,我肯定能上。”
“我真的会很努力的去学习,很努力的去打工。所以,朱老师,帮帮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需要,高考这个机会。帮帮我,求求你……”
……
林雅哭成了泪人,朱清眼底也渐渐湿润。就凭着她这么恳切的心情,谁不动容呢?可是,这个世界,不适合感情用事。
“林雅,你先别哭,我先帮你联系你父母。”
“朱老师……”林雅失望的撅起嘴,这个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她转而看向门外,教导主任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哎……”教导主任轻叹一声,便离开了。
教导主任一走,林雅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朱清,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但现在谁能帮帮她?
“朱老师,我记得,学校还有特困生的指标,你要不让林雅填资料,上交试试。”
朱清对面的男老师一开口,她旁边的女老师也帮腔道:“最近不是还有助学金的指标吗,林雅你也把资料填一填。”
两个老师搭话后,朱清只得拽着林雅的手,劝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朱清给林雅递了一沓资料,林雅看了看,按照上面的要求,她没一个是能评上的。因为,她父母都在工作,收入稳定,她并不符合评定标准。
助学金这种评定,都太飘忽不定,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捞点实惠的,比较好。
林雅抹了抹眼泪,哼哼唧唧道:“朱老师,学校的宿舍,能不能先让我住进来。我现在不能回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林雅那可怜的模样,硬是让朱清把拒绝的话,憋了回去。只是,学校宿舍的床位,本来就紧张,她到哪儿去给林雅安排宿舍去。
见朱清不搭话,林雅便哭得更惨了。因为哭得太过用力,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朱清没办法,只得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安慰道:“林雅,你先去教室。我去找后勤的人问问,再把你的情况和校领导说说。这些资料不管有用没用你先填,我会找机会帮你交上去。马上就是模拟考了,集中精力复习。”
林雅止住哭声,抬头呜咽道:“那宿舍的事情?”
“我马上去问。实在不行,你就在教室宿舍里凑合两天。不会让你没地去的。”
“谢谢……朱老师!”林雅一听到自己的住处有了着落,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泪水,再次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这次,她没有刻意的去酝酿情绪,只是,她就是止不住泪水。这最后一根稻草,一定,一定,得把她渡上岸。
她所有的人生,都压在这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