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在冷风中吹奏了一晚的卡农。
林雅躺在床上,一宿没睡。外面只有零下四度,她担心莫黎随时会被冻晕过去。所幸,窗外一直响着口风琴的声音。
破晓之时,淡紫色的手镯上,闪现出淡淡的血色。转瞬之间,这血色,又消散于淡紫的水晶之中。
在外冻了一晚,莫黎自是逃不过住院的下场。
在医院里,他高烧到40度,怎么吃药打针,温度都退不下来。一住院,刘钦就联系了宋喻。
林雅以为宋喻会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的把她大骂一顿。谁料,他就给她发了条短信:好好照顾他,别碰口风琴。
纪凝得到消息后来医院看过莫黎,但是,待了十来分钟,她就走了。一个人守着莫黎,林雅不知该怎么办。除了祈祷,她似乎并无它法。
守在病床边,林雅总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但是站在,窗口处,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消失了。
那条淡紫色的水晶手镯,大概真的有灵性。她在莫黎床边的时候,那条手镯,会渐渐变成透明的水晶。她在窗边的时候,手镯又会变回为淡紫色。
口风琴的琴盒,会和手镯保持同步的颜色变化。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莫黎的高烧依旧没退。橘色的阳光下,透着透明的口风琴盒,林雅似乎看到了一朵若隐若现的血色玫瑰。
随着时间推移,口风琴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只是,褪色速度,很慢,很慢。
晚上十点左右,口风琴上的血色,已经退了将近一半。莫黎的体温,终于落回到了38度。
“不要……”
“不要离开我……”
“妈……妈……”
……
莫黎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他不安的扭动着,双眼紧闭。红艳的唇,冒着点点血丝。
“醒醒!醒醒!没事了,醒醒!”林雅凑到莫黎的耳边轻柔的说道。
突然,她的手,被莫黎抓住。
林雅惊慌的把手向后缩,却听到莫黎那恳切的哀求声,“别……别走。别……丢下我。”
梦呓,痛苦的梦呓。
平日里,对谁都笑呵呵的人,在梦里,却痛得,眼角眉梢写着哀伤。林雅不自觉的抬起手,抚上莫黎深锁的眉头。
看惯了莫黎微笑的样子,她多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皱眉头。
虽然,他皱眉的样子,更符合忧郁的钢琴王子的人设。
“别怕!我不走,不走。别怕!”林雅轻声重复道。
渐渐的,莫黎的平静了下来。然后,沉沉睡去。尽管莫黎在昏睡,林雅却没法将手从莫黎那儿抽回来。他抓得实在是太紧了。
破晓时分,莫黎艰难的睁开的眼睛。浑身,依旧滚烫若烙铁。
林雅歪着脑袋,趴在他身边。莫黎的手,轻轻动了两下,林雅便猛地从梦中惊醒。看到莫黎清醒过来,林雅“哇”的哭出了声。
“丫头,哭什么?”莫黎的唇上下动了两下,喉咙干疼得厉害。
“你一直高烧不退,刘医生只给你开常规药,宋喻也没有骂我,纪凝姐姐来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以为,你情况太坏了,他们都放弃你了。我吓死了……”
林雅泣不成声,疲惫的脸上布满泪痕。
“放心,就算我真的要死了,宋喻也会大闹阎王殿,把我抢回来。他都没乱心神,那就证明我这情况,不算坏。”莫黎唇角上挑,给林雅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真的?”林雅嘟着嘴,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莫黎滚烫的掌心处。
莫黎用尽全力用手肘支起身子,林雅下意识的去扶她,不料,她眼前一黑,人便扑到了莫黎的怀中。
“砰!”
莫黎应声倒在了床上,林雅扑到了他身上。滚烫的肌肤上,突然多了抹冰凉,莫黎不自觉的伸出双臂,将林雅紧紧的圈住。
视线,模糊难辨。林雅老实的扑在莫黎的身上。
耳边,传来“砰砰”的心跳声。林雅分不清,这到底是她的心跳声,还是莫黎的心跳声。
闭眼,睁眼。
闭眼,睁眼!
重复了五六遍,林雅隐隐约约看到自己手腕处,闪着淡粉色的光。
光,微弱但清晰。
“你还好吗?”
莫黎突然松开手,林雅呆愣的抬头。模糊的视线中,闪现出莫黎那温暖的笑脸。虽然没法看清莫黎全部的面容,他的眸子,依旧美的让人心惊。
“我……”林雅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莫黎。
“丫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多想的。”莫黎用手遮住林雅的眼睛,将她慢慢推开。
“我没事了,你回去好好睡会儿。我可不想出院后照顾病号。”
莫黎拨通了宋喻的电话,开了免提,“Elvis,你还有多久到?”
“三分钟。”
“三分钟?”莫黎眯着眼,疑惑的望向门外晃动的人影。三分钟前,那道人影就一直在那儿晃荡。
“马上进来。”莫黎盯着抱枕看了两眼,林雅心领神会的走过去,拿起抱枕。
“吱!”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莫黎轻笑道:“Elvis,好久不见。”
然后,两个抱枕,一左一右的打在宋喻的脸上。
“不错不错,还能开玩笑。早知道,我就不飞过来了。刘钦那家伙,在电话里说得你快要挂了一样。我回头一定要把他骂一顿!”宋喻恨恨的说道。
他把抱枕扔到一旁,径直去拿躺在桌上的口风琴。
宋喻并没有打开口风琴盒,他走到窗边,对着光,将口风琴高高举起。
那朵染血的玫瑰上,显现出了一个新的花朵轮廓。轮廓处,闪着淡粉色的光芒。
“淡粉色!”宋喻斜倪着林雅,只一眼,他就明白了那抹淡粉色的含义。
告别旧的感情,只是因为,有新的感情进到了生活里。
“丫头,把这个放回去。”宋喻似笑非笑道。
林雅乖乖的伸出手,但是在结果琴盒的一刹那,林雅感觉自己的食指被什么坚物划了一下。
然后,她的食指处就冒出了血珠,血珠“嗒嗒”的落在了口风琴盒上。
透过琴盒,林雅看到,她的血,在那闪着淡粉色光芒的纹样上晕散开来。
“Elvis,你……”莫黎惊慌的叫道。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愤怒。
“Kris,旧的走了,新的就要进来,不是吗?犹犹豫豫的,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