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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叫凶残!连枪都没开,三千火枪队主力就那么直勾勾的冲了下去,下山猛虎般的冲击阵势,没等杀到呢,精疲力竭的官军还有那些民壮已经垮了,哭喊着直接向后溃逃而去,接着,就是一场大屠杀。
老祖宗的兵法还真是有用,这一战,在刘伯温的《百战奇略》上,就叫骄战!《孙子兵法》亦是有云,卑而骄之!
其实乞活军的实力远大于官军,这一战的关键不在于打败官军,而是全歼其有生力量,让其不能回去守城,重中之重是把孙传庭这老小子给逮住或者毙了,故而宋青书派苗美一直去示弱,让官军胆儿肥起来,自己跑过来送死,而且还用了疲兵之计,消耗掉官军体力,把他们引到自己的预设战场!
官军根本组织不起抵抗,就算有那么十几个胆儿壮或者人傻的没回头上去迎战,顷刻之间也是被借着斜坡猛冲下来的乞活军扎个透心凉,三千火枪队平时什么也不用做,天天就是训练,早就练的心里腻歪,这一次战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发泄,更不要说哭大仇深的苗美了。
“杀!杀杀!”
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大喝中,就见苗美如虎入羊群,刺刀上下翻飞,咔嚓咔嚓的爽利捅入声不断传来,他两边,全是捂着腰间胸口脖子血窟窿瘫软倒地的官军,差不点官军军阵被他凿串了。
雁门关边兵还好些,多少见过些血,起码逃跑的勇气还是有的,可那些地主武装可就不同了,眼看着神勇的边军都是一枪杆被打倒在地,接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往胸口噗呲一扎,有个好不容易砍了流贼一刀的把总没砍死人不说反倒惹起了众怒,两个胳膊被刺刀穿到了一旁,几个乞活军将士的刺刀轮流往他身上招呼,那凄厉的惨叫声简直听的人后脊梁骨都发软。
被杀了十几个,一千多连滚带爬轱辘到谷底的地主武装干脆无师自通的双手抱头蹲地下,半下脑袋都不敢抬。
官军也真是跑的气喘吁吁了,刺刀无比高效率的杀戮下,半山腰生生被刺杀了五六百,剩下的没跑多远也被圈了起来,同样憋了一肚子气的苗美麾下刀盾手从两侧的山谷先绕了过来,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包的风雨不透。
这时候也不做什么参将梦了,邱明也是学着那些地主子弟,哭丧着脸抱着脑袋,还高声叫嚷着:“好汉饶命!小的是军官,能换好多银子的!”
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官狗子军官,追过来的刀盾手好悬没笑出声来,倒是没杀他。
两千多官军,交战不到二十分钟,死五百多,被俘一千六,连游击将军都给抓了活口,一大群人跟牵牲口一般串的老长,这些天落下差不多两万多两金银被官军缴获,居然还都揣到他们身上,邱明亲兵背着的行李里就有两三箱子,如今倒是全都回到了宋青书手头。
不过宋青书没高兴起来,拎着邱明挨个俘虏看去,竟然没发现孙传庭。
这老小子倒是见势的早,火枪队刚刚出现那一刹,他已经拉着代县令开溜了,这回居然跑了。
“渠帅,我马上带骑兵去追?”
阴沉着脸摇了摇头,宋青书否决了苗美的提议,阴狠的哼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派人去整理俘虏,打扫战场,明日大军直奔代县!”
…………
对于代县的地主乡绅来说,真是尝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昨天还满怀希望等着官军把流贼给剿灭了,大家伙继续过着压榨佃户的**生活,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等着大军凯旋的好几百乡绅等来的却是一百来个逃兵。
官军全陷进去了不说,还把自己一千多佃户,子弟全赔进去了!
听着呼哧气喘的逃兵断断续续叫嚷着,真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当即就有老乡绅满地打滚的哭诉,这个哀嚎我滴儿啊!那个拍着大腿大叫着咱的大外甥啊我
还有机灵的迅速想明白过来,抻着嗓子大嚷起来,这没了官军,流贼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杀出来了?咱们如此帮官军,还不得挨一场大屠杀啊?
这话一出,再也顾不上哀悼自己陷进去的子弟,哗的一下,聚拢在东头村的好几百地主乡绅还有好几千等着看热闹的村民四面八方全都跑散了。
听着背后乱糟糟的声音,孙传庭的心头也跟刀割一般,昨天是山战,战马没用,都留在了最后,还好看准时机,他是硬拖着代县令还有几个衙役抢着战马才逃出去的,昨晚怕遭到搜捕还在山窝子里躲了半夜,这才逃出来。
这下好,苦心献计献策,自己搭进去的那些乡亲没救出来,代县还得遭遇一场浩劫,坚固的代县城现在也没人守了!整个代地都如同个脱光了的大姑娘,就差没自己岔开腿了。
耽误之急是赶紧回到代县城,向雁门关以及四周求援,提醒那些乡绅一声,接着就是疯狂逃窜向代县,一路几个人纵马狂奔,中午过了滹沱河,差不多十二点左右的时间,孙传庭是好不容易拖着失魂落魄的代县令跑回到了县城门口。
还好,这个时候代县似乎平静的如同走时候一样,门口还是车水马龙,不断有往来的商旅经过,可算松了口气,跳下马,孙传庭连代县令都不管了,急促的狂奔到了县城门口大声叫嚷着。
“官军大败,贼军马上要杀来了,马上关闭城门,准备守城!”
这一嗓子真把来来往往的商旅下了一跳,呼啦一下子围了个大圈,不过听着他叫嚷的话,那看守城门的大胡子伍长头儿却是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踱步过来,斜着眼不屑的哼道。
“什么妖人在此蛊惑人心?官军好好的在城里待着呢,哪儿来的大败?哦!我看你们是流贼的奸细,过来制造混乱吧?来人,给老子抓了!”
呼啦一下冲出一大堆兵丁来,薅着孙传庭衣领子就往里拎,可怜后来的三边总督,加兵部尚书弦,陕西督师就这么拎孙子一样要被扯了进去。
“放肆!我可是孙传庭,前稽勋郎中!放开!郭大人!”
真是啥斯文都没有了,被几个人拎着,孙传庭嘴差不点没气歪了,摸了摸胸口没带官身,干脆嘶声竭力的向后叫嚷着,这大喊可算让失魂落魄的代县令回过点神来,他也赶忙下了马,一面奔过来伸手扯着孙传庭,一面用他湖南口音大声的喊着。
“谁让你们乱抓人的,本官可是代县县令,本官命令你们马上放开!”
“哎呦呵,还有个冒充县令大人的,一块抓了!”
难看的大嘴咧开个更难看的笑容,那看门大胡子又是一挥手,接着出来的几个大兵薅着代县令的官袍子,也是往里拖去。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抓本县,等本老爷回了县衙,要把你们全都充军边关,砍脑袋,阉了送进……唔!唔!唔!唔!”
一边走,一边俩人还骂着,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臭袜子脱了下来,一人嘴里塞一个,拖着就进了城,转眼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到一分钟的事儿,自己老爷还有孙先生就被当贼抓了,几个逃回来的捕快完全吓傻傻了眼。这功夫周围还围拢了一大圈的看热闹商民不散,那大胡子伍长又是大大咧咧一挥手,唾沫星子喷出去老远大声嚷嚷着。
“看到没,这就是从贼的下场!敢跟着流寇混跟官府作对的,都得抓起来,大家说是不是?”
“对!对!”
“官爷做的好啊!”
门口聚拢的看热闹的无知人群纷纷扬起了胳膊,一阵阵喝彩声大声的传来,眼看着大胡子眼神不怀好意的打量回来,生怕把自己也抓起来,几个衙役干脆公服一脱,一掉头就钻城门外那一片杂乱的外郭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太他娘的诡异了,全是套路啊!咱还是离得远点吧!
门口闹出这么一出闹剧,闹一闹也就散了,没人注意到,抓了人,看门的大胡子也是不见了踪影。
官衙中,刘体纯一副兴奋模样,大大咧咧的就闯了进来,表功般的大声嚷着:“夏头呢?渠帅要的姓孙的还有代县令那老小子,小的可是给他逮来了!”
“哦?做的真是太好了!等渠帅来了,赏赐肯定不小,到时候你小子可得请客喝酒啊!”
趴下县令的大桌子上处理着公务的那个家伙听着这话立马抬起了头,满是刀痕却露出一股沧桑男人魅力的脸顿时流露出一股笑意,笑着打趣了起来,这人不是疤脸还是哪个?
出五台山的路可不止一条,昨个代县令带着大军刚进山,疤脸就领着两千多骑兵直奔代县而来,代县这头,借着旧关系顺利混进城的刘体纯把宋青书给的银子撒出去,欠饷半年多的守城官军一小半都被他买通了,加上县城里头贫民可不少,组织起来轻易就把持了县城,两人一交接,就连代县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流贼的统治之下了,看乞活军整齐的黑纸甲范阳笠,还以为又来了新的官军援兵。
就在疤脸刘体纯说说笑笑中,县衙大牢里,黑乎乎的大门被猛地拽开,扑通扑通两脚,被揣着屁股,代县令还有孙传庭两人悲催的就落进了自己家大牢,吐出那臭袜子差不点没恶心死,孙传庭又是不甘心的趴在牢门上大嚷起来。
“流贼真的马上要攻城了,再不准备守城就来不及了,你们这帮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