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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宋青书和那个荷兰东印度公司员工那儿学来的,要是一棒子打死,背井离乡这么远,恋家的华人肯定不愿意来,可是要有个期限,又能回来的盼头,那愿意来赚点钱衣锦还乡的就多了,十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大明朝被大清给灭了,他们也不用回来了,而且在这儿干久了,有房子有地了,再让他们回两淮,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一穷二白的,估计这些招募来的工人自己也不愿意。
就这么十年一个合同,数以十万记如李老白这样的破产农民,就傻乎乎的上了贼船。
真有春运排队买火车票的模样,长江沿岸几个府的居民拖家带口,忍饥挨饿的在各处报名口排队,李老白领着他家傻儿子李小黑亦是冒着江风,足足排了三天两夜的队伍,终于排到了窗口前。
不过越是到这儿,李老白心情愈发的忐忑,时不时能看到那个招募帐篷里有人进去,有人直接进了后面的厂子,而有人则是骂骂咧咧,或是催头丧气的出了来,被淘汰了。
原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终于,忐忑的心情中,已经接待了数万个募工的招待员有气无力的叫唤着:“下一个!”
“说你呢下一个!要招就招,不招快滚!”
一个激灵,左右看看没人了,李老白才傻乎乎的指了指自己鼻子,那招待员实在忍不住开口就骂了起来,连续排了好几天了,怎么能滚?拎着他直晃悠的傻儿子,李老白赶紧陪着笑脸撩开了帘子进了去。
帐篷不大,一张办公桌子后面做了个绍兴师爷,两个乞活军兵士亦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腰上居然是挎着双左轮,宋青书这是把亲兵都派来压场子了,一进门,那老师爷先是不耐烦的推了推眼镜,旋即忽然发现新大陆了一般,猛地站起来,拇指直伸,食指弯曲,剩下三根手指还是直伸,很怪异的做了个揖。
“客人哪里来,奉茶否?”
一下子李老白就蒙了,傻乎乎了一下,方才连连摆手:“不喝茶,小的不喝茶,小的是来招工的!”
师爷明显愣了下,旋即却是和左右两个大兵交换了下眼色,又坐下了,看着师爷悬起来的脸色,李老白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却是左边那个大兵一声冷哼:“脱衣服!”
“啥?”
可真吓了一跳,李老白跟遇到变态的萝莉似得,下意识就一抱胸脯,惹得右面那大兵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惹得左面大兵又是没好气瞪他一眼,旋即又是不耐烦的喝道:“招不招?不招就快滚!”
还是那句话!为了生活,李老白也是悲催的一咬牙,脱吧,反正大老爷们,怕啥!
如果他知道,东南沿海的水手们,还有种叫基佬的东西,他就不那么想了,把那套破衣服脱了,一老一少俩爷们很捂裆派的羞涩往那儿一站,身上那股味熏得三人都是捂了捂鼻子,捏着鼻子,左面大兵眼色下,右面大兵悲催的围着两人转了几个圈子,甚至让他们拉拔开腿,又看了看脚丫子,这才又对那师爷点点头。
“叫什么?什么籍贯的?”
“回,回老爷,小的淮左田县人,贱名李老白,这是小的儿子,李小黑,俺们都是老实良民!几辈子……”
“行了,进去吧!”
明显显得不耐烦,那师爷提笔写下李老白,李小黑两字,旋即向后一挥手。
这就完了?
狼狈的套上衣服,到现在俩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从帐篷后面的门进了龙江船厂。
其实不管男女老少,哪怕不能干活了的老头子,宋青书都要,毕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年代老人的经验有时候都是一笔财富,不过他唯一防的,是帮会!
这年头真的有帮会,明末清初之际正是帮会的成型之际,后世洪门,青帮,还有横行港澳台的黑帮,基本上都是这个时候形成的雏形,都是源自这个年代动荡的战争以及其产生的流民文化。
刚开始师爷那句就是拜码头的江湖通用语了,要是被诈出来,没说的,直接滚蛋,殖民地内只能是西印度公司一个声音,宋青书可不希望手底下多出一大堆青红双棍龙头大哥来。
接着脱衣服是为了查纹身,琼面是古代一种刑罚,脱胎于此,一般帮会人物也会在身上纹身,还有一些疾病也可以在身体上体现出来,而且不老实的刺头,身上也肯定会留下打斗的伤痕,这些问题一旦被查出,自然又是滚蛋了。不过这里只查男人,至于女人,虽然不敢说百分百没有混江湖的,不过这个时代毕竟少,女人可以不查。
首先这两关,就可以过滤掉一大批刺头。
过了这第一道门,后面又是个大房子,好几个面试官,这次李老白父子面对的盘问可就细致了,比如问问他们在家乡干什么,以何为生,打没打过架,他们乡霸是何人?都会干什么?这次记录的明显详细了些,幸好面试官多,效率比前面倒是快多了。
满头大汗的应付完这里,跟着入选的人流,傻乎乎的父子俩又是被领到了第三个大房子,进了屋子,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又是个满脸不耐烦的接待人员叫嚷着:“脱衣服!”
“啥,又脱衣服?”这会轮到李小黑恼火的叫嚷起来,慌得李老白赶紧给他一撇子,这句吼似乎弄的那接待人员都火了,恼怒的叫嚷道:“吼你大爷,你们这帮穷鬼把我们的浴池都给占了,老子本厂人洗个澡还得排好几周,爱洗不洗!”
居然是洗热水澡!这可真算是个奢侈之举了,不光李老白,后头那些排队的准工人亦是赶紧跟着唯唯诺诺陪着笑拖着衣服,旋即夹巴着就进了里头屋子,几十个淋浴喷头立在里面,一拧开,一股子热水伴随着硫磺味道扑面而来。
硫磺进口自倭国,是郑家少数反出售给乞活军的货物之一,用在这儿,则是为了消毒。
差不多一年多没洗个热水澡了,从这里出来,李老白真是白了一圈,不过他儿子真不愧那个名字,还是那么黑,冒着热气出了屋子,后头的出口,一大堆崭新的衣服摊放在那里,还是那个不耐烦的招待员,指着门口冒着黑烟的大铁桶急躁的叫嚷道。
“有什么个人物品收起来,然后一人两套衣服,剩下什么破烂衣服裤子被褥,全都扔进去烧了!”
“啊?烧了,俺们用什么?”
虽然有新衣服,可这套穿了五六年的棉袄,还有破棉被,李老白还真是舍不得,实在忍不住茹茹捏捏的问了一句,这次那招待员连骂都不耐烦了,直接拉开入口处大门往外一伸手,吓得李老白屁都没敢再放一个,衣服都没顾得穿,先屁颠屁颠把行李扔到火桶里,这才在外面几个路过妇女惊叫中狼狈跑回来套衣服。
熊熊烈火中,不止被褥少的直冒黑烟,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些滋滋声隐约传出来,偶尔有个黑东西绝命一跳,跳到一半也被高温烧焦了。
如此大规模人群聚在一起,最怕的就是传染病,而传染病的绝大部分来源,就是各种吸血的寄生虫,所以一进来第一件事洗澡,然后把破衣服烧了,宋青书就是干服装起家的,还真不差这点衣服。
这还没完,下一个屋子,李老白等又被烟熏得眼泪直流,头发都快烤焦了,最后几个跳蚤虱子蹬着腿光荣牺牲了,这才又被领了出来。
如此多的人,宿舍是根本放不下的,逼得龙江船厂把厂房都让了出来,一个个铁架子床,十六个人一格,用板子隔开,这地儿要是后世,估计最能吃苦耐劳的农民工伯伯都不愿意,可是看着崭新的棉被褥子,李老白等真是惊喜交加,抱着枕头都不舍的走了。
直到好一会,又是一个满脸不耐烦的冷面招待人员进了来,指着床头就嚷嚷起来:“都记住自己的号码,然后跟老子走!”
李老白这才注意,床头上木牌子弯弯绕绕写了个符号,他的是阿拉伯数字1279,他傻儿子的是下铺1280,不过这俩实在不认识,只能尽力记住形状,然后跟着那招待人员出去。
这次他们倒是觉得真来对了,来的是龙江船厂食堂,虽然没啥大鱼大肉,罐头鱼汤,咸菜疙瘩外加大米饭管够,不说平时的杂粮窝窝头,这三天排队一天也就能啃到一个乞活军救济的苞米棒子,看到这些,李老白简直感觉自己到了天堂。
一口气连干了六七碗大米饭,直到厨房大厨怕他们撑死,拿大勺把他们全撵出来,一个个揉着滚圆肚子的饿死鬼才把食堂让给了下一批。
“这一趟真来对了!”
干了晚饭,回到厂房里裹着棉被剃着牙,李老白是内牛满面的嘀咕着,大米饭啊!就算在乡下种地,他都没舍得这么吃,都是掺和着杂粮米,野菜,煮一锅,还有鱼肉,什么叫咸鱼翻身?那是穷人过年时候买一条咸鱼,平时拿着面糊糊裹一下,煎一下,吃外面带鲜咸味的脆皮,不过就算这样,鱼肉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当鱼翻面,就意味着这种廉价的食物也要说拜拜了。
可今天,那白生生的鱼肉可劲吃啊!
可惜,揉着肚子满足的李老白却不知道,过不了多久,前所未有的考验即将降临他和他傻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