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于向好的一面发展了,七家土家的血,还有十几个县的县官因为清丈土地不利丢了乌纱帽,原本地方上沸反盈天一边倒的局面开始有所改善,那些县官们也开始积极起来,毕竟土地是地主的,乌纱帽是自己的,不少人还是北地科举考过来的官儿,跟本地的世家富户就更没有多少关系了。?火然?文??.?r?a?n??e?n`org
自万历十五年,随着皇帝开始不上朝,不理国政,逐渐散失出去的公家土地一点点被宋青书拿了回来,追缴的税收达到了四百六十万两,虽然照比建奴的两三千万税入还是少了不少,可是对比崇祯年间已经大有改观。
而且这还仅仅是江南地区,苏杭一带,江北的扬州,再往南浙江其他部分,江西,福建,两广这些南明小朝廷实际控制区还有大片区域可以挖掘,一但土地清账完成,每年税入就算达不到一千万两,也得有八百万两,足够支撑南明与江北的建奴等一战了。
而且这还是一个好的开端,万事开头难,宋青书通过铁腕将这难上加难的第一刀切了出去,日后再进行下一步改革时候,这些官僚的抵抗力度将变得更小,一步一步的,宋青书终究能将大明变成那种近代资本主义强国,在世界之林走在最鳌头。
不过虽然事情朝向好的一面发展了,宋青书却没有随着清闲下来,反倒是变得更加忙碌了,现在都是好啃的区域啃了下来,江南一片不是在自己兵马控制区域,就是并无太强力的地方势力,真正棘手的还有徽州,还有扬州,而且浙江总督何腾蛟也发来了不满的声音,浙兵的动向也变得可疑起来。
江北,李自成突然发动的怀庆之役明显打乱了建奴的军事部署,张好才发来急报,原本作为攻打南明的豫亲王多铎部,忽然在临清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也开赴向了河南战场,江南的军事压力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正好给宋青书腾出手来好好敲打敲打江北三镇,楚镇还有其他内地军阀的机会。
“唉,可惜了!”
面对着大明全图,宋青书感慨的直摇头,建奴兵强马壮,可加上蒙古人,总兵力也不过二十二万到二十五万,低估了李自成,建奴要灭大顺,也被逼出了全力,如果此时能趁机北上,或许一鼓作气就能将京师打回来,再不济,收复个刘泽清逃后已经空虚的山东也不是问题。
“刘泽清刘良佐部还没有动静?史可法如何说?”
“回大帅!史督师派人传来命令,要让兵部先讲军饷押解到扬州,分发安家费,然后大军才肯开拔!不过大帅,扬州内线传来消息,盐商们购进的大批粮食,都是转运向徐淮一带,恐怕有了盐商的支持,那些军头短时间内是不会像咱们低头。”
盐商主要就是徽商,虽然是徽商,可是和历史上的晋商一样,这些大商人骨子里还是土地本位思想,转了银子不思考如何扩大经营,扩大生产,全都投入到家乡买地置宅子,如今宋青书要抄他们老家隐匿的土地,正等于在盐商命根子上砍两刀,更何况盐商历来与东林交好,这情况下他们支持拥护东林的武装力量,倒也不意外。
“呵呵,这扬州盐商果然是财大气粗,才吃了那么大的亏,居然还不思悔改!那就好了,本帅看你们有多少银子!”
听着李香君汇报,宋青书却是禁不住冷笑一声,盐业是他下一个整顿的目标,不仅盐,茶,铁,矿山等之前朝廷专营压制的一系列行业宋青书都打算打开禁锢,面相自由市场,每年盐业专卖收入不下两三千万两,这帮盐耗子却仅仅上缴不到一百万两的盐税,国家挨着小民的骂,实际上却养肥了他们,这点早晚得更正过来,如今,既然这些盐耗子愿意为高杰等人埋单,正好借机再削弱他们一波势力,将来动手时候也好更加容易。
不过刚刚冷笑过后,宋青书的脸色再一次变得肉疼了起来,还真是不怕真刀真枪与你拼命的对手,最怕穿着一样制服在背后拖后腿的队友,有江北三镇与楚镇牵制,宋青书自己也是一丁点兵力抽不出,只能眼看着大好战机从手头飞走!又是看着地图,宋青书再一次郁闷的摇摇头。
“唉,白瞎了!”
…………
博弈还在继续,然而最近东林党却似乎老实了许多,各部大员还有其他几位阁臣每天也是各忙各事儿,除了还在选秀上接着和皇帝宦官拉锯,对于地下如火如荼的清丈土地也没了动静,老实的甚至都让宋青书感觉有些无聊了。
可就在这功夫,又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在应天闹了起来,闹得沸沸扬扬的。
“上朝!”
最近卢九德明显失势了不少,被从上朝太监的位置撵了下来,被赶出京师,去往浙江监军,不放心的田成亲自顶上了这个位置,在他尖锐而难听的声音中,宋青书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跟着跪抚三呼起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这一次朝会,明显与以往气氛不太一样,平日里昏昏沉沉的弘光皇帝这一次居然跟打了鸡血那样,拍着龙椅就尖锐的叫嚷道。
“来人,带齐王!”
“传,齐王!”
太监依次尖锐的叫喊声吊起了所有大臣的胃口,在大家惊疑的相继观望中,却是个披着袈裟的胖大和尚大摇大摆跟着进了殿内,而且这家伙居然比宋青书还嚣张,连跪都没跪,居然是直挺挺的站在殿上对着朱由崧就一抱拳。
“齐王见过福王!”
“大胆!就算汝真乃齐王,见朕启敢不跪!”
还真叫不怕死,那肥头大耳和尚一晃脑袋,梗这脖子顶着就叫嚷着。
“汝福藩乃大藩,我齐藩同样亦是大藩!见你如何跪之?”
“朕乃皇帝!”
朱由崧真是都要气疯了,可那和尚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差点吐血。
“潞王贤明,先达闻于市井,方才当人君,汝福藩为富不仁,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有何权利以当天下,汝还是早点让位潞王才是!”
“大胆!来人,将此獠拖出去,斩了!”
一个和尚能在朝堂,探讨天下大事的神圣之地信口开河,还真叫令人大跌眼镜,不过往前推几十年,与一个村夫拿着跟大棒子,差点没闯进东宫打死太子的庭击案相,这也不算离谱了,而且他提到一个重要人物,潞王,让宋青书的精神禁不住一震。
果然,面对着气急败坏的皇帝,礼部尚书钱谦益却是站了出来,对着朱由崧就是重重跪了下去。
“陛下登基之初,天下尚且未敬服,此时苛待藩王,恐怕会让天下惶惶,齐王无礼,作宗正寺责备即可,堂堂藩王,明正典刑,将失了朝廷颜面!”
“是啊,钱大人所言极是!”
“陛下三思!”
士大夫就这点能耐,呼啦一下跪一片,然而皇帝就一个人,手底下给他办事的都反对,他也没辙,眼看着朝臣多半数全军覆没了,朱由崧气得胡须都跟着急促的颤抖着,旋即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田成。
然而此时该挺自己主子时候,田成这忠仆反倒装了孙子,脑袋耷拉着一副恭顺状,无可奈何之下,朱由崧只能气得直哆嗦。
站在底下,宋青书又看明白了几分,穿越前他看电视剧,就记得弘光朝有个南渡三案,大悲案,太子案,童妃案,这和尚估计就是第一桩大悲案了。
历史上对这个南渡三案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说真太子来了,被弘光当成假太子关起来,防止威胁自己的位置,也有的说都是北方建奴派来扰乱南明朝廷的,可今天这架势,宋青书认为,和这帮东林党是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宋青书娶得朱由崧的妹妹,并且有着拥戴之功,在东林党看来,才会如今的权倾朝野,历史上,马士英也是一家独大,东林党同样面临对付他的局面,最好的解决办法,莫过于动摇历史上马士英和如今自己的根本,弘光皇帝的正统性!那眼前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就算这个朱由崧让自己恼火,但毕竟还得扛着他的大旗,看着朱由崧可怜兮兮的又望向了自己,宋青书无奈的也跟着站出了朝列,故意把脚放到跪着的钱谦益鼻子旁边,宋青书倨傲的冷眼看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大和尚。
“汝说汝是齐王,可有金印为证据?”
“金印在闯贼进攻时候丢了,本王也是化妆成和尚才逃出来,本王有太祖御赐的团龙玉佩为证!”
一块古玉被大和尚大悲得意洋洋的给掏了出来,正面是八爪蟠龙,背面篆字屏藩齐鲁几个篆字,一旁的钱谦益悲催的忍着宋青书一双大脚叩头到。
“没错,这玉的确是太祖之物!”
接过玉佩看了两眼,谁知道宋青书忽然不屑的将玉佩往地上一丢,旋即暴喝了起来。
“大汉将军何在?还不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冒充宗室的恶徒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