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算得上东亚最大规模,最高水平的决战了,凌厉的炮火中,七百多门火炮一起向建奴头上喷溅着炮火,沉重的炮弹打的壕沟崩塌,尘土飞扬,太湖上,还有顺着河道逆流而上的水师小型炮舰轰鸣着,三面的炮击打的建奴根本抬不起头来,至于剩下的那些火炮,更是连头都不敢露。燃文.?r?a?n??e?n`org
轰鸣的炮火将整个战场犁过一遍之后,冲天的呐喊声又是响起,兵威是积累出来的,慷慨激昂的大革命,还有这些天不断取得的胜利,让哪怕最胆怯的人心中,都是充满了激昂与热血,这次用兵乞活军也是难得的豪放,宜兴,连湖河两条战线上,宋青书一声令下直接投入了五十六个师的庞大兵力,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奔涌的兵士呐喊着冲了上去,无数密密麻麻的刺刀构成了令人心寒的刀山剑林。
也不知道是谁曾经嘲笑明人是只会躲在战车后放冷枪的胆小鬼了,如此恢弘的冲锋面前,汉八旗与蒙古八旗下马骑兵也是胆战心惊的在壕沟里放起了冷箭,如同雨点般的箭雨落在冲锋中的队伍里,也是大片大片的明军将士随着箭雨倒下,可这仿佛扔进奔涌向前的巨浪中几块小石子那样,根本阻挡不住冲锋的浪潮,离进二十多米,前排的明军单膝跪下端枪瞄准,可没有潜望镜这种设备,拉弓所需要的空间还大,那些尚且探头的建奴立马被打了个前仰后合。
撕开一条血路之后,呼啸着的明军又是慷慨激昂的跳进壕沟中,掀起那无比血腥的刺刀见红。
谁人说明人是怯懦的胆小鬼,谁人说明军不敢肉搏,再也不是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的无奈时刻,这些起自平民的明军,端着精良的刺刀燧发枪,亦是毫不示弱硬碰硬的与建奴精悍步兵正面厮杀起来。
杀!刺刀挑起砍过来的大刀,朝着胸脯正中一刀刺进去,就算五大三粗的凶悍蒙古人,也是眼睛突出,吐着血沫子翻身倒下。
杀!胸口被一箭射穿,临倒下前,将刺刀狠狠投出,看着那个拿着弓箭的女真人带着恐惧跪倒在地,也是带着满足,念叨着某些人的在天之灵,仰面倒下。
杀!一个发狂的建奴巴图鲁胡乱的轮刀杀入明军阵中,疯子般的吼叫中砍倒了几个明军将士,可没等他发出得以的大笑,十几只满带愤怒的刺刀已经四面八方扎进他身躯中,高傲的建州贵族也是嘴里喷着血,毫无尊严的死在那些他看不起,泥巴一样低贱的南人脚下。
猩红的搏杀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建奴壕沟的左右摆满了两军的尸骸,终于,撤军的鸣金声在阵地后方响起,刚刚还奋勇向前的明军将士终于犹如退潮那样,向后退却,还从未见过汉人也能有如此疯狂的一面,被打懵了的建奴尚且未醒过神来,冷不防头顶那仿佛阎王般催命的炮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又一次,密密麻麻的炮火狠狠落在建奴的阵地上。
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靠着壕沟与火器增加点数,建奴如今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其实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围困他到弹尽粮绝,到时候就可以如同常长平之战秦军对付赵军那样,轻而易举的压垮建奴。
可如今作为一个领袖者,宋青书需要考虑的还得更远,自京师出发,建奴支援大军满汉队伍不下三十万,而湖广建奴收拢左良玉等军阀,还有不少投降闯军,更是不下五十万之众,甚至江南也不是铁板一块,浙江还有鲁王监国,福建郑芝龙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时间训练这些新入伍的义勇军,那就用实战来磨炼他们吧!
这还是明清交兵中,最具有意义的一战,明军若是能正面打垮了这支建奴,无疑比围困到建奴自己饿的不行投降更具有政治意义,也能将清军几十年来战胜明军所积累在明军头上的历次威严一扫而空,野战中,我们歼灭过如此规模成建制的建奴,还有什么可怕的?
更何况如今正是士气高昂,军心可用,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就如同清军对江阴所做的那样,轰鸣的炮火一过,又是几十个整编师端着刺刀汹涌而上,作为防守方,建奴头一次尝到了如此被围拢攻打的痛苦,围绕着几道壕沟,足足打了一整天,如此血腥的激战中,也谈不上谁赢谁输,双方都是损失惨重。
可这个时候,考验双方后勤的时刻又到了,靠着宋青书那点浅薄的现代卫生意识,明军如今拥有比较完善的战地医院系统,而且是由大帅义女玉儿大小姐来带领,血战一天被带回来的伤员立马可以得到救护,用酒精清洗伤口,上好的三七芦荟止血药来包扎,而建奴,什么都没有。
今天过后,超过三千多明军伤员痊愈后还可以再一次踏上战场,不过窝在流淌满乌血的壕沟中数以千计建奴伤员,哪怕是满八旗的,估计也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听闻大军与建奴决战,十里八乡的乡民还有太湖渔民居然还敲锣打鼓,运送着附近土产鲜鱼,鸭蛋等物资来劳军,尤其是伤兵营,还得到了独特的照顾,血战一天的明军将士非但没有因为战争的恐怖而留下阴影,反倒是在这敲锣打鼓的慰问中各个感觉到了光荣。
士气再一次此消彼长。
怎么也想不到天之骄子的大金铁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相比于对面的锣鼓喧天,包围圈中的建奴明显低落到了极点,躺在壕沟底的伤员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那些今日之战存活下来的建奴兵士也在摩挲着怀里从江南抢来的银子,恐惧其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这其中,最为恐惧的莫过于刘良佐了。
那天他可是亲眼看着多铎的脑袋被送进军中的,那么大个人物,居然说砍就被砍了,如今看这个形式,不管将来明清之战结局如何,这一支大军是没前途了,想着宗灏那狰狞的脑袋被悬挂在常州城门上,这个软骨头就不寒而栗。
和他怀有一样心思的,明显还有不少。
九月末的江南还是颇有几分寒意的,尤其是这大晚上,湿冷的雾气更是让人大心眼里哆嗦,怀揣着胳膊,几个绿营军将狰狞的啃着手里肉干,一面还愤愤不平的骂着。
“他娘的狗鞑子,自己啃馒头,让老子吃这个!”
“干活老子上,冲锋老子顶!发军粮时候没咱们的份儿,督帅,这日子没法过了!”
原本一口一个主子,可如今狗鞑子都骂了出来,可见建奴大军内部,矛盾也开始愈发的明显,不过听着麾下这些军将骂着,刘良佐却是始终不发一气,就这么默默地啃着肉干。
发了半天牢骚,也没看他有个表示,底下这些诸将也变得焦躁起来,好一会,副将刘福通方才干脆壮起胆子对着刘良佐重重一抱拳。
“督帅,实在不行,咱们降了吧!”
有个人挑头,不想死的聪明人立马七嘴八舌起来。
“督帅,没错啊!眼看着这建奴就要完了,咱们犯不着给他们陪葬啊!”
“再说,咱们本来就是大明的兵马,投降鞑子,也是迫不得已,天下有变,正是匡扶社稷的时候,督帅,只要您一念之间,咱们就是光复大明的功臣!”
一个个军将说的兴高采烈,就好像前一阵他们不是四处欺压百姓镇压造反,而是为了革命事业忍辱负重那样,谁知道这话立马听的刘良佐脸色大变,一鞭子就猛地抽了过去。
“放屁!咱们都是接受大清摄政王册封的朝廷官佐,怎么能像明狗子投降?谁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帅军法无情!都给老子滚!”
怎么也没想到这条活命的路儿,刘良佐居然不上道,挨了一鞭子,一大群人都变得悻悻然,三五成群的四散而去。
不过回了自己军中,没过一会,刘福通又被几个刘良佐亲兵给找了出来。
“督帅有请!”
还以为是刚刚自己提议投降,刘良佐要拿自己开刀了,胆战心惊之下刘福通一个大老爷们跟娘们一般腿儿一软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开始抹了起来。
“督帅饶命,小的一时让猪油蒙了心,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督帅请给小的一个机会,明日小的定然与那明狗子决一死战,战死沙场,也不污了督帅一双手!”
那哭爹喊娘的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谁知道还在那儿嚼着肉干的刘良佐,这功夫居然来了个大变脸。
“起来吧!你小子说的也不错!咱们都是朝廷兵马,干嘛给鞑子陪葬!”
还打算明个一早干脆溜出去投降,听刘良佐这么一句话,刘福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惊喜的问道。
“督帅的意思?”
“你小子直肠子,说话不分场合!没看李成栋几个老小子那脸色不对吗?这事儿本帅要是露出点口风,一回头那尼堪老鞑子就得请本帅去他那儿吃断头茶去!不过投诚咱们也不能这么投诚,之前本帅可是和他宋傻子有过节,你去找几个机灵的先到那边去探个口风,如果他宋青书还让老子当广昌伯,提督江北军事,老子就带着大军反正。”
李成栋,赵光先,这些人可是手上沾满了血,他们屠杀的江南百姓甚至比建奴八旗都要多,估计就算他们想投降,宋青书都不带将他们当汉人的,这些人是堵死了退路,只能和建奴一条道走到黑的,可他刘良佐可没那死忠主子的心思,手里还有捏合江北三镇的十三四万大军,就是他的筹码,管他是明是清,走哪儿都得换到富贵荣华去。
立马也是喜笑颜开,刘良佐官儿高了,他们这些做部将的才能跟着水涨船高,刘福通脸上的皱褶都跟着笑开了,点头哈腰立马答应道。
“督帅所言极是,小的立马去办!”
这可是活命的大事儿,不到小半个时辰,几个刘福通亲兵鬼鬼祟祟也学着乞活军的模样,趴在地上爬出了大营。
“刘良佐要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