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主座之上,一人虎目圆睁,手捋络腮,正举杯向座下之人致意,而其眼中却满是疑惑和迷茫。
“我是在做梦吗?我记得我好像刚睡没多久啊!肯定是做梦!我不可能老糊涂到做梦还是清醒都不知道吧。”
此时,座下之人纷纷向他庆贺着、拍马着。
“是了,是了,今天大王刚刚奖励了我,估计同僚们该来溜须拍马了,哈哈哈,这个梦好啊!哈哈哈……”
络腮胡正内心自得着。
“魑魅魍魉逐名利,小人得志便猖狂!”
突然,一声刺耳的讽刺传来!
却见座下最下首处,一位面相年轻而俊朗的中年人,却满眼轻蔑的发出一声冷哼。
毫无遮掩的音量,惹来瞬间的满堂鸦雀无声。
“放肆!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真是狂妄!大人,此人一贯欺压同僚,对上大不敬,对下无人性!大人如此放纵他,如此偏爱他,恐令众僚心寒呐!”
络腮胡刚要发作,却闻下座有人抢先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此话大妙,孤立和打击了敌人,赞美了座上,又将同僚树立为正义的标榜,最妙的是,座上之人想说想做的,他都给说了,简直宣判了此人宗内前途的死刑!
络腮胡哈哈一笑,透着一股虚伪的粗狂。
“哎!大家即为同僚,就该求同存异,互相包容。人嘛,总有一时糊涂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络腮胡佯装批评说话之人,同时也给予了中年人改正的机会。
先把自己立于代表正义与道德的地位和高度,一切不认可的,就自动归为邪恶,为世所不容。
不过,络腮胡也在疑惑此人身份,似乎从未见过,难道是新入伙的?
但是能在此殿饮酒作乐的,身份都不一般,难道他背景不同凡响?
“大人教训的是!大人真是胸怀海量啊!”
“是啊!是啊!”
“大人大善矣!”
……
马上,座下之人又是一片马屁熏来,络腮胡却是满脸享受的味道。
“哼哼,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说得再道貌岸然,也掩盖不了一颗堕落的灵魂!今天,我就取了你的魂魄!”
但见俊朗中年男子一挥手,寒光一片。
“尔敢!”
络腮胡从享受中惊起,急急欲出手阻挡,奈何晚了,座下之人纷纷倒地,手捂咽喉的扭曲挣扎着。
“你究竟是何人?本尊座下断无敢反叛之人!”
“切!这不就反叛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安享这一方天地?你的地盘,可不只是天王的荫蔽,更是兄弟们一起打下来的,你做了老大,可曾让弟兄们有个好的活路?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中年人说完,不进反退,身影一闪,向宫外逃去了。
“哼!想跑?”
络腮胡不禁怒火中烧,也自暗暗心惊,自己和数位心腹,窃取了兄弟们的功劳后将之屠灭,此事只有一些老人知晓,但知晓之人,也都已灭口,此人从何而知?
他究竟是谁?
不管他是谁,必须灭口!
而他心中也不禁泛起更多的疑惑,这不是在做梦吗?何以如此真实?难道是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哼!且先看看结局如何!
络腮胡掏出一物,对其说了数语之后,向外一抛,此物化作一道流光飞去了。
而他也毫不停留的追着中年人而去,唯留此处一地挣扎之人。
突然,地上所有挣扎之人都无声的爆裂而开,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了。
整个宫殿一片死寂,稍后也无声的化作一片金光飞入虚空不见了踪影。
只有费柳的神魂如戏台外的看客,目瞪口呆的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又散去。
就在费柳不知所措之时,场景一换。
但见前方二人一追一逃,一个追得紧,而一个却时快时慢,似乎在引诱后方之人。
再看四周,一片云雾缭绕,似真似假的天地之间,没有入耳的风声,也没有阳光和星月,唯有一片亮朦朦,仿佛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一般。
不多时,前方逃窜之人钻去一片山林消失无踪了。
络腮胡冷哼一声,想跑,今天不管天涯海角,也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边思量,边小心翼翼的钻入了山林。
山林幽暗,仅在薄薄的树叶之间透出丝丝光亮,让视线更为不堪。
林内寂静无声,早已不见了中年人的踪影。
络腮胡神魂蔓延而去,却发现,此地似乎别有天机,神魂无法离体,无奈,又掏出一物,再次数语之后,化为一道流光而去。
随后,在原地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凭着些许微弱的痕迹与气息,认定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而此时的中年人,依然时快时慢的在前面边跑边又不经意的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好让追随者发现。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山林的唯一一处出口。
而出口之外,就是费柳的印堂之外。
印堂之外,弁生的识神正张网以待!
看来,他的目的,就是要将络腮胡引出费柳的印堂,再加以拘禁、封印。
约莫一炷香之后,络腮胡眉头一皱,停了下来,他在原地静静的思量着。
消息发出去这么久,怎么一个人都没来?至少也会有个消息回来!
何况,性命攸关之事,绝不至于都无动于衷呀!
原来,络腮胡两次所发的消息,是一直在呼唤帮手的到来,好围歼中年人,可惜至今无一人来。
发生了什么意外?
难道他们也出什么事了?
在自家地盘,出再大的事,也不可能毫无消息传出!
嘶……难道他们之中有人背叛了?!
难道……此人是他们派来的?!
络腮胡头皮一阵发麻。
生性的多疑,导致他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人。
脑袋永远处于算计、怀疑中,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都会让他有超出一般见识的联想。
要坏!
如果真的是他们算计的,那此人是要引我入坑!
难怪他要进入此山林,而此山林识神还无法离体!
也难怪要留下这么多不易察觉的痕迹!
假作真时真亦假!
哼哼,请君入瓮,谈何容易!
思量至此,其毫不犹豫的转身欲回,可眼前已没了来时路!
整片山林也随之变成一片金色光幕,犹如一只倒扣的海碗。
络腮胡大惊失色!
千般小心、万般思量,还是着了敌手的道!
但是,作为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虚灵,即便因为某些原因而受到诸多限制,其丰富的对敌经验还在。
他知道,只有尽速打破这一方小天地,才能让自己脱困,只要脱离这方天地,天空任鸟飞!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双手掐诀,纵身飞起,一拳一拳轰向光幕。
金色光幕阵阵微微颤抖,犹如活物一般,在经受痛苦和煎熬。
而此时的弁生,确实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印堂内的整个虚幻之境,都是他以自身的识神演化而出,目的自然是引出络腮胡虚灵并加以隔离。
但与此同时,更需要保护费柳印堂避免遭受争斗打击的摧残。
也正因为要防止费柳的印堂和神魂受到冲击和伤害,弁生只能用自己的识神构筑保护层。
任何的攻击,只能他的神魂独自承受!这对他的识神可能是一种极大的损伤。
金色光幕内,隐藏其中的中年人,见此情形,无奈的一声叹息,功亏一篑,看来不得不使用最后一招了!
念及此,中年人浑身金光一闪,恢复了原貌,正是弁生,更应该说是他的主识神。
它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语声起,但见费柳印堂内,整个虚幻世界的景物全部变为金色云彩,所有云彩朝着金色光幕涌去。
融入金色光幕后的云彩,形成了八个巨大的金色符号,占据八方。
每个符号发出一束金色光束,罩住了络腮胡。
光幕中的络腮胡在八束金光的束缚下,挣扎怒吼着化为了一股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