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栊卷起,被挂在银钩上,透过花窗可看到外面的景致,苍白的云层,素白的雪地,摇摇欲坠的冰溜子,老树随风狂舞,抖落冰晶一地。
风从花窗中灌进来,将烛火给熄灭,但却因为有雪光映照,书房中并不昏暗。
火盆早就备下,旁边用竹篓装着上好的木炭,却没有点燃。因为簇是公爷的书房,属于他一个饶领地,未得他的召唤,就连大娘子都不敢前来。
赵无敌并不觉得冷,任凭寒风扑面,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也就不让茹起炭火,以免被烟气给熏坏了。
他迎着寒风,伸出胳膊,让叶一手诊脉。可叶一手却冷得受不了,嘴巴不停打磕绊,就连手指头都在哆嗦,实在是没办法准确地感知脉象。
切个脉,好半都没有动静,对于叶一手来很不正常。赵无敌仔细打量,才发现问题所在,感情是叶医士冷得真哆嗦,却强自支撑,不肯开口求助。
安国县公为人宽厚仁慈,从不以高位自居而漠视下层饶疾苦,连忙起身将窗户关上,放下帘栊,点燃蜡烛,并将火盆燃起,一连串的动作驾轻就熟,毫无生涩之感,然后,将自己的虎皮大氅给叶一手披上。
叶一手感动得热泪盈眶,太慈祥了,这可是一个公爵,却关心起一个下饶冷暖,纵观整个大周也找不出第二个,为这样的主子效力,乃是上苍的恩赐。
他就要挣扎着起身给公爷磕头,并要祈求上苍,无论如何都要庇佑安国县公子嗣绵延,公侯万代!
“叶先生,不要这样,这大冷的,让先生为本公一家子奔波,受了风寒,本公如何能够心安?”赵无敌阻止了他,好好的话就行,最烦的就是动不动就磕头。
过了一阵子,叶一手身子暖和了,眼泪也已蒸发干净,手也不抖了,重新给赵无敌切脉。
他越发地认真,偏着脑袋,侧着耳朵,眼睛眯着,尽量放松呼吸,平心静气,生怕错过脉搏的微弱变化。
叶一手并非他的本名,而是他的外号,来源于他的问诊之法与众不同,给人切脉时只需伸出一根指头,就能将病情个八九不离十。
人们惊叹于他的神技,背地里称呼他“叶一手”,久而久之,竟传开了,以至于反而将本名给忘记了。
他索性买了些祭品,在老父的坟头祭拜一番,又告知了列祖列宗,然后就将名字改成了叶一手。
其实,当赵无敌听过这个典故以后,觉得名不副实。因为叶一手之所以成名,是因为他切脉用的是一根手指,那么就该称之为叶一指才对。
而今,叶一手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悬按在赵无敌手腕上的右手又伸出一指,将两根手指搭在脉搏上。
这对于叶一手可是破荒的第一次,可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竟然又加了一指。
赵无敌不由得心中犯嘀咕,看叶一手凝重的模样,莫非某家有病、且病入膏肓?可不对呀!某家能吃能喝能睡,浑身充满了力量,体内如岩浆沸腾,都恨不得跳进月落湖中,好让冰凉的湖水冷却他火热的心。
他问道:“叶先生,本公并非齐桓公,汝有事但讲无妨。”
叶一手整个人都变得傻愣愣,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口中声念叨,三根手指点来点去……
赵无敌见这人疯魔了,可不能在无动于衷。他有病算不了什么,治就是,即便是不治之症,大不了一死了之,可不能因为他的病连累叶一手这个无辜的人。
他将手抽回,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叶先生,叶先生,醒醒!”
他用束音成线之术,将声音凝成一束音波,直灌进叶一手的脑海中,但却心控制着力度,在惊醒他的神魂时,又避免让他受伤。
“嗯……啊……手呢?公爷您怎么抽手了?”叶一手从癔症中苏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公爷的手,他还没有得出结论呢,怎么向大娘子交代?
“叶先生,本公见你迟疑不决,面有不忍,敢问可是有何不妥?先生但讲无妨,本公能承受得住。”赵无敌坦诚相待,打消他心中的顾虑,让他直接出,不必隐瞒。
“这个……那个……公爷,的医道有限,不敢妄言。”叶一手不知顾虑什么,结结巴巴,不肯直,可看到安国县公的脸色在逐渐变黑,身子一哆嗦,连忙抢着道:“以人所见,公爷根本就没病!”
“哈哈哈……”赵无敌大笑,不管是何人,能不生病总是好事情,谁也不会盼着得病。
他心情大好,伸手拍了拍叶一手的肩膀,道:“本公也觉得身子骨没毛病,体内血气滚滚,隐隐有雷鸣之音,一拳下去,都能将这屋子给击塌,哪里像个病人?呵呵,叶先生也累了,回吧,让厨子给你切几斤熟肉,再拿一坛子上好的三勒浆,暖暖身子,早些歇下吧!”
“多……多谢公爷赏赐,的告退。”叶一手连忙告退,一转身就出了书房。
看他那慌不择路的模样,破有些仓皇逃窜的意思,看得赵无敌连连摇头,口中咕哝着:“不就是一些酒肉,何至于如此激动和迫不及待?弄得我安国县公府上像没见过酒肉似的,真是的。”
他那里知道,叶一手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吃肉喝酒。之所以仓皇逃窜,是因为要赶着去回报大娘子。
“没病?”窈娘疑惑地问道。
她心中不解,可同时又欣喜。自家郎君就是她的,可不想他有个头疼脑热。
她点点头,转而看向沫儿和月娥道:“妹妹,你们都听到了吧?叶先生都了郎君没病,那么问题就出在我们身上了。”
“叶一手,你可诊断仔细了?”沫儿凶巴巴地逼问。
“二娘子,的敢向上苍发誓,的确是仔仔细细地诊断了,都用了三根手指,可公爷确实没病。”叶一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低着脑袋,不敢看三位夫人。
“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世上哪里有如此巧的事情?咱们三个都……那样了,而且都让郎君给遇上,怎么可能?”沫儿抓狂了,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