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倭人犯边,残杀沿海生民,独孤平之同样心里窝火,可理智却战胜了愤怒,让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职责,不敢随心所欲。
在强压己身的怒火时,他还要压制神武军中的盲目好战之风,也是难为他了!
独孤平之一声吼,康大王立马偃旗息鼓,随手将一大碗滚烫的茶汤给倒下肚子,然后拍怕肚子怪叫一声:“好茶!”
他慷慨激昂的请战却遭到了长史的呵斥,貌似也没有得到同僚的声援,只好改变目标,将茶汤当作倭人,一口给他全干掉。
这时候,赵无敌的亲卫首领赵不破匆匆进来,在赵大将军耳朵小声嘀咕。
“让他进来!”赵无敌道。
不多会,赵不破领着一人进来。诸将一看,那是个中年人,发髻凌乱,脸色憔悴,身上更是沾满尘土和汗渍,显然是匆忙赶路,带着满身风尘而来。
赵大将军地位尊贵,经过几年的孕养,赵家已有了几分世家大族的底蕴,而赵不破带着这样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直接来见家主,显然是有重大事情,都顾不上礼仪了!
那人施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函交给了赵大将军,然后垂手立于一旁,等待赵大将军的问询。网
赵大将军在看信函之前,让赵不破给那人倒了杯茶水,桌上有现成的点心和瓜果,示意那人尽管吃喝,不必拘束。
那人显然也是饥渴难耐,向赵大将军告了声罪,随即一口将茶水倒下,然后抓起果子和点心吃得好一个狼狈。
赵大将军撕开封印,将信函摊开,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色越看越难看。
人们心惊胆战,不敢大声出气,就连康大王也正襟危坐,噤若寒蝉,等待着雷霆出现。
赵无敌将信函扔在桌上,寒声道:“诸位,五月初三日,倭人在海东设伏,一举全歼我登州水师,其后更是杀入登州水师大营,将经营了近百年之久的登州水师营地焚为灰烬,我登州水师上下全数殉国,无一幸免。
自五月初三日起,倭人大举犯我沿海,并与沿海不轨之徒相勾结,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一日之内屠灭城池三座,村落无数,我大周子民陨落者竟有数万之多。
还是五月初三日,有胶东莲花山人李集,诈称前唐秦王李世民之后,聚众数千人,打起‘伐武复唐’的旗号,从者如云,竟一日之间啸聚了上万人,攻破了莲花县,县令等皆投贼。网
这可真是内忧外患啊,诸位,何以教我?”
这消息太震撼了!
人们虽然对登州水师不待见,可也没想到这样不堪一击。大周海域唯一的水师没了,那么以后整个海东岂不是任由倭人战船游弋?
倭人有战船运送,机动性太强了,随时可以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让周军疲于奔命也跟不上倭人的节奏,这仗还怎么打?
而那个李集的出现,就太耐人寻味了!
他的这个时机把握得太好了,趁着倭人肆虐沿海的时候聚众谋反,这份心机和眼力劲,凭借一帮子无赖子是办不到的。
赵无敌不清楚,李集的事情是有人栽赃嫁祸给那些落魄的李唐皇室子弟,还是他们真的心有不甘谋划了这次行动?
在他想来,二者皆有可能。
争权夺利也好,栽赃嫁祸也罢,本是朝堂上下的争斗,无可厚非,可他们却因此连累了百万无辜生民,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对于那些李唐子弟死不死的,赵无敌真没什么反应,哪怕是死绝了,对天下也没什么影响。
太阳照样升起,四季照常轮回,不会因为某人的死,就天地毁灭了!
只要太平公主没有参与其中,他就心安了。可以那个女人一心谋划恢复李唐江山的性子,即便是参与者没有她,可此时她能不能忍住诱惑,不会火中取栗呢?
他无法给太平公主传书,警告她不可妄动。因为在这个风雨欲来的节骨眼上,一旦书信被人截获、亦或是信中内容被人窃取,传到女帝耳中,将对他大为不利。
另外,以他对太平公主的了解,只要她认定了的事情,世间是没有人能够劝她回头,让她改变的。
他有一种预感,女帝将下旨令他领神武军出兵,剿灭反贼和倭人。
对此,他并不抗拒,哪怕莲花山之乱真是李唐子孙所谋划,反贼李集真是李世民的子孙,他赵无敌也将毫不犹豫地予以剿灭。
争权夺利本无错,可错的是不该将生民作为筹码。生民是无辜的,却遭受屠戮,太凄惨了!
康大王又是第一个发话,要请战剿灭反贼,大嗓门将整个厅堂中都震得嗡嗡响,以至于房梁上的积尘飘飘洒洒,如同飞雪一般。
他是胡子,以前是大唐的将领,如今效命武周,身份转变得极为自然。只要谁给他俸禄,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是他的主子,管特么的谁家江山?
卫长请战,上官云长请战,身为勋贵阵营的王忠义和岳中奇以及太平公主的爪牙林子文没有得到神都的传信,也纷纷请战。
以此看来,倒是让赵无敌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了勋贵联盟和太平公主并没有参与谋划,至于以后会不会火中取栗,谁知道呢?
独孤平之没有请战,他是长史,也就是混文官的,就算是打仗也轮不到他上阵杀敌。
他目视赵大将军,问道:“大将军心中已有决断?”
赵大将军点点头,道:“不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倭人猖狂,又添反贼作乱,而我登州水师全军覆没,沿海千百年来并不曾发生战乱,因此武备松弛,兵员不足,整个东部可战之兵也就是我们神武军了。
诸位,请立即回营,整军备战,本帅相信,朝廷圣意旬日即至。届时,本帅希望,我神武军挥之能战,战之必胜!”
诸将纷纷起立,齐声大吼:“大周万胜!神武军万胜!大将军万胜!”
声震如雷鸣,险些将屋顶都给掀翻了,院子里的老树中鸟雀惊飞,仓皇逃窜,而仆人们也被吓得不轻,跌倒者数人,失禁者二人,至于失手打破碗碟者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