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仪抬头,见对方衣着不凡,满头珠翠,心知定不是普通人,便和颜悦色道:“多谢这位妹妹提醒,不过畜生终归是畜生,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白胖听到这人说它是畜生,狗眼斜着看了段仪一眼,委屈得跑到角落里舔毛去了。
那位夫人听到段仪说白胖是畜生脸色有些不满,“白胖虽是狗,却通人性,还救过人,还请夫人莫要一口一个畜生,它能听懂,也会伤心的。”
段仪听到这番话,面色不显,心里却不以为意,一个畜生,管它做什么!
“多谢妹妹提醒,我是宁尚书家,不知妹妹是……”
“宁尚书?哪位宁尚书?”那女子一时没有想起来,只记得先前的尚书边家已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
段仪见对方竟不认识自己夫家,心下恼恨了下。
丫鬟也有眼色,道:“我家夫人就是宁国公府新上任的宁尚书的夫人。”
这么一说,对面的人才恍然大悟,几位女子对视了一眼:
“原来是宁夫人,见过宁夫人。”
对方听到她自报家门后的反应,让段仪笃定了对方的身份比自己低,心中得意,又追问:“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夫人?”
哪知道,对方却兴趣缺缺的答:“我夫家身份不如夫人尊贵,就不必透露了。”
“这……”
段仪再傻也听得出来对方语气和态度的变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听到自己是宁府的夫人却这副反应,按理说,以宁国公府的地位,这些人不应该是敬重的么?
她想不明白,这边几个女子却不愿搭理她了。
段仪哪里会知道,宁国公虽然对君域有功,在朝廷地位也高,皇帝敬重,但宁国公本人,也是有点黑料的。
国公夫人进门后三年还未有子嗣,第四年的时候,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找上国公府来,声称是国公的孩子。
宁家自然不信,可经过一番盘问和验证后,发现孩子果真是宁国公的,因此母子俩便被收做妾室,而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宁平。
宁平的身份一直是宁国公府的一个笑柄,所以宁国公给他谋了一个官职后便让他迁居别府,在那娶了妻妾,直到这次朝廷大清洗才得以回来。
京都的达官们都知道宁家这档子事,所以作为宁平的夫人,段仪自然也要承受这些。
此事宁平并未告诉过段仪,所以此刻根本不知道她们为何态度大转变。
从商场回来,段仪就气冲冲就杀到宁平书房中,宁平见他这么大脾气,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老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宁平挑眉,“为何这么问?”
段仪见他这反应,立刻炸毛了,“老爷,莫不是你真的有事瞒着我?你不知道,今日我去那个什么辞忧商场遇到了几位夫人,她们原本还热切与我攀谈,可一听我的身份后就态度大变,这是为何?”
宁平一听,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他都离开了那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这不耻的身份。
“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到哪都能惹事,莫不是你哪里得罪了别人,才惹得别人那般态度!”
宁平压根没打算将那件事告诉这位枕边人。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段仪委屈至极。
“好了,我还有事,你出去吧,无事就多去母亲跟前伺候伺候,说不定父亲看到你这般孝顺会对你和颜悦色一些。”
宁国公不喜这个儿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入宁府多年却未有子嗣,宁平的母亲也给宁平纳过几房小妾,可那些小妾也都不曾有孕。
对外,都说是段仪不能生养,其实真正不能生养的是宁平。但段仪一直承受着这些流言蜚语,所以宁平觉得愧对她才一直留着她正室的位置。
段仪离开后,宁平想起了停留在脑海中多年从未离开过那个音容笑貌,柔儿温婉贤惠,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那时候他刚到归州,没多久就认识了柔儿,因为身份的关系,柔儿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好几年,还有了孩子。
后来他无意中得罪了人,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正好碰到敌人打上门,柔儿怒急攻心之下难产死了!
他在躲藏的时候弄丢了两个孩子,后来虽然已经手刃仇人,但孩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也在那时候伤了根本,后来遇到段仪,却一直没有孩子。
若他的那两个孩子还在,现在应该一个九岁,一个五岁了吧?
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世上?身在何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收养他们?
……
次日宁平下早朝回来,看到街上一群孩子呼啦啦的跟在一条大狗后面跑,嘻闹声一片,他不由得驻足打量了片刻。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小女孩,扎着两条辫子,头上没戴任何的饰品,却异常可爱。
可视线落到小女孩脸上时,却犹如被雷劈一样定住了!
那张脸……那张脸……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抽身,又一张让他更加震撼的面孔闯入视线。
“晨……晨儿……”
那小男孩约莫十岁的模样,身穿上好的锦袍,目光清澈透亮,十分精神!
最让他震惊的是,那张脸,与柔儿竟有八分相似!
与方才带头的小女孩也有五分相似!
他们……他们……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直奔落在最后的小男孩。
没错,小缚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大叔奔到近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语气急切:“你叫什么名字?你快告诉本…我,你叫什么?几岁了?你父母是谁?那个小女孩可是你妹妹?”
小缚经过锻炼已经强壮了许多,但也经不住宁平这么激动的情绪,肩膀被他的手劲儿捏得生疼,小脸上浮现一抹不满,“大叔,你捏疼我了!”
宁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忙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生怕对方不见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