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苏青,问他:“你想我如何回答?”
“真相如何……”林苏青收回手向翼翼捧手而道:“还请翼翼姑姑如实相告。”
“要我回答你也可以。但是,你要首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翼翼捧着手中的青玉盒子,与他道。
“姑姑请问。”林苏青刚是礼节的回答,脑子里骤然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桥,猛地想起了姑获鸟来——
竟是在这样严肃的时分,猛地想起那姑获鸟故作的谄媚神情与妖娆姿态来……嘶……林苏青不禁于暗地里抽了一口凉气,叹道,这占人便宜的名字。
翼翼的目光顿时凌厉如刀:“我要问你的是,你与丹穴山二太子子隐圣君是何关系。”
原来是要问这个,他没有什么无可告人的秘密,遂直言不讳道:“在我走投无路时,子隐圣君救我于危难之中。他是我的救命恩公,亦是引我的入门先生,同时,子隐圣君还是我的主上。”
“恩公?先生?”翼翼一头雾水,迷惑不解,“主上?”
“是的。”林苏青眯着一双笑眼,从容道。“非要定一层关系的话,子隐圣君之于我,我们是主仆关系。”
“可天下皆知,子隐圣君从不与谁亲近,统共只留有追风神君一位随身,并不收其他仆从。”
“我正是其二。”
林苏青处处拘着礼数,说话方式看起来似乎十分恭敬,十分周全,然而实际上却是坦率直白,毫无顾忌。像一把软剑,看似柔软,实则锋利无比。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关系?”翼翼要问的重心并不在这些身份上。
“仅此而已。”
“没有了?”
见翼翼眼神透着讶异,林苏青反问道:“应该有什么?”
翼翼愕了一瞬间,察觉林苏青趁机套她的话,随即反问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如实相告了。”林苏青说话时故意垂下眸子看了一眼翼翼手中的青玉盒子,复尔抬眸凝着她,“到翼翼姑姑回答我了。”
此处过道狭窄,仅能供一人通过,加之灯火暗淡,便将窄小的过道显得更为促狭逼仄。翼翼站着,身两侧方留有一些余地,然林苏青站着,便将整个过道遮挡了个严实。甚至,他不动声色地向翼翼更近了两步,将原本就昏黄的灯光全然挡在了身后。
眼前陡然一暗,翼翼一愣,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林苏青比她高去整个胸膛以上,此时逼近,她的视线仅仅与林苏青的胸口齐平,不禁抬起头看上去。
“翼翼姑姑,你可记得我是谁。”林苏青跨出半步向翼翼身侧的与过道墙壁的缝隙去,翼翼要避开他,此时下意识地一退,不料想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翼翼一退,便是将过道让出了一半来,而林苏青偏是又上前一步,逼得她已经整个后背都靠在了过道的墙壁上,不得不与林苏青在狭窄的过道中面对面而立。
他们中间仅仅隔着一方青玉盒子,她莫名觉得局促,正打算往边上移一移,以错开位置,不至于与林苏青正面相对。
怎料林苏青一把拦住,将手掌轻轻地摁在墙壁上。翼翼的眸子刚是往里侧一看,林苏青另一手也摁在了墙壁上,两边都叫她再无处可躲。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林苏青问道。
翼翼虽说是十几万年的神仙了,可是她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林苏青的鼻息近在咫尺,扑得她顿时面红耳赤。
心跳突然漏一拍,令后来的跳动乱了节奏变得慌乱。
她怔了一怔,猛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以及林苏青的学子身份,甩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给了林苏青一耳光,旋即捏手成诀,同时后退一步闪开,刹那出诀推手,当场将林苏青推到了楼梯口。
林苏青一个没站稳,登时背朝楼下跌去,噔噔噔噔一溜儿不住地往下滚去……
伴随着惨叫……咚地一声,滚在了正滚打一团的夕夜与狗子的边上。
这时候体形变大的狗子,身形大约与夕夜同长,它正一脚踩在夕夜的嘴上,被夕夜一口咬住了爪爪,而它的另一只脚则恰好踩在夕夜的手腕上,令夕夜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们被身旁咚地一声巨响惊得皆是一浑身以震,霎时不约而同偏过头看去,一看是林苏青仰面摔了下来,并正仰面朝天的在地上扭来扭曲的与疼痛抗衡,痛得是龇牙咧嘴。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皆是一脸震愕地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看,接着又看了看林苏青,而后又看向了楼梯,一片茫然间,只见翼翼满脸通红的抱着一方青玉盒子慢慢吞吞地走下来。
场面顿时陷入了无解的尴尬,这阵仗谁都毫无准备,顿时只有僵住。
狗子与夕夜几乎又同一时间偏回脸来,正视着彼此,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凶狠相对,而是互相用眼神交流。
夕夜:“可以笑吗?”
狗子:“大约不能……”
夕夜:“可以动吗?”
狗子:“假装不在比较好吧。”
夕夜偏过脸去看了一眼,又偏回来:“发生了什么?”
……
林苏青反手扶着后腰,撑着木制地板艰难的站起身来,痛得五官紧皱,看来摔得不轻。
他自觉羞愧地看了一眼为了给他留足面子,假装自己是塑像的狗子与夕夜,又抬眸看了一眼满面愠怒扭头看向一边的翼翼……
自说自话道:“一天没进食了,饿得腿肚子打颤,一个没站稳,没想到直接摔下来了……唉,丢人了丢人了,还好都是自己人,不至于被笑话。”
“噗!”夕夜努力憋住笑意,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没成想情绪高度紧张,一个不小心嘣出了一个屁。
“噗……”紧接着又是一个,听着声响原本该是一个响亮的屁,可他刻意收着,却又委实收不住,愣是放得绵长不绝……
大家先是一愣,狗子一惊,鼻子习惯性的快速动着嗅了嗅,冲着夕夜的就是一阵干呕,吓得夕夜脸都绿了,幸得狗子立马变回了小模小样,从夕夜嘴里抽出爪子连忙跳开去,对着墙角一通反胃干呕,急吼吼地抬着爪子使劲儿地扒拉鼻子,受不了这个刺激。
叫翼翼看得忍俊不禁,然而她方才被林苏青那般戏谑,此时不得不端住严肃,遂嘴角刚忍不住一咧,连忙又收了起来,笑意强行涌出,堆在她的嘴角。
尽管夕夜的屁来得及时,化解了他的尴尬,他本该致谢,可实在忍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咳!”见夕夜羞得面红耳赤,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求助于他,他连忙干咳一声,打断一度尴尬的氛围。他以虚拳掩唇,又正色的咳了两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转身对翼翼道:“翼翼姑姑,定瑞要送我什么来着?”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装作四处望风景,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