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其中一种是为天界的命格星君所编写,这一种最是常见。而另外一种则是由天地于冥冥之中兆定。此二者皆可称之为天命。
不过,天界即使有批定命数的权利,但他们所批之命也并非完全准确。因为他们在批命之前也不得不观测天象,感受天地之授意,而且无法批改太大的命运。
说到底命数并非天界能,而天界所能定的,大都准确无可更改。但天地之命,则不然,天地之意,如非大事可谓瞬息万变。
因此,所谓天命,虽然可怖可敬亦可叹,但也可谓处处都是转机。许许多多的一瞬间的机遇一闪而过时,只看谁能发现,更看谁能即使抓住,并且能够正确的利用。
林苏青沉沉地思索着,他需要尽可能的察觉每一丝可能,和每一次机会。
“帝君不在丹穴山,帝后因违背对父神的承诺而沉睡不愿苏醒,而二位太子又相继……假若天界在此期间对丹穴山做出十分过分的事情来……”狗子低声喃喃自语,忽然猛地浑身一抖,惊恐万状“怕是等不到五百年的涅盘,先祖就会、就会提前醒来!那主上、那主上岂不是……”狗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之噪,嗓门之大,震得他们耳洞子疼,那几只小熊猫都不由得哼哼唧唧地捂住了耳朵。
林苏青薄唇抿成一线,不禁感叹——狗子的思维总是不在同一条线上,他无奈地以眼尾瞥向狗子,毫无安慰的意思。只好直白的与它说道:“做了什么能把凤凰先祖逼得提前苏醒,那届时,你觉得凤凰先祖会给天界好果子吃?”
将狗子说得一愣,哭声即刻止住,嘴都尚未合上。
见它大嗓门停罢,林苏青继续说道:“丹穴山怎样也是神域,据我了解,但凡牵扯神域之事,旁界只有建议权,绝无处决权。那么于公来讲,即使丹穴山没有帝君或是储君坐镇,天界也绝无权利代替他们对丹穴山做任何决策,以此推出——假如天界对没有君主坐镇的丹穴山做出什么有损丹穴山之事……”
怕是狗子又串了线,林苏青连忙转口道:“为了更直白一点,咱们不妨这样理解——即使哪界在此期间拔了丹穴山的一棵草,或是踩了丹穴山的一只虫蚁,是否都可以理解为侵犯或是攻击?”
夏获鸟附道:“这就好比,在主人默许的情况下当面碰,叫做拿;主人不在,便是偷。”
“对。”林苏青从容道,“也就是说,天界不敢轻易地或是直接地对丹穴山出手。更不会为了打垮丹穴山,做出过分到逼得凤凰先祖显世的事。若是当真如此,恐怕就不止是对丹穴山了,当凤凰先祖剑指天界,其他神域焉能不配合?”
“不消说别的神域是否合盟,单是沉睡的凤凰一脉全部苏醒,天界就难以招架。”夏获鸟认真严肃地分析道,“凤凰一脉,若非自愿化寂,则永生不死不灭。千千万万年来,无数凤凰沉睡于山川河海各自看中的地界,如是先祖号召,谁敢不应令。”
“那天界会怎样对付丹穴山?”狗子总算绕过弯来。
“我想,天界应该也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林苏青双手抄在胸前,神情整肃,“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丹穴山的二太子会与林苏青这个大祸患同归于尽,二太子一死,如是就连列罪都没有办法列了。”
“他们的原盘计划被打乱了,暂且又无法直接对丹穴山采取什么动作。”夏获鸟摩挲着下巴尖思索着,“这样说来,天界眼下的为难,堪比你们找到办法唤醒二太子啊。”
“也不见得。毕竟我们有五百年的时间去找,不算太急。”林苏青微微一笑,“而五百年里,天界又会有多少妖族位列仙班呢?”
他摸着地枇杷毛绒绒的脑袋,安然道:“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成妖比成仙容易。而鉴于当年祈帝出面与天界签订的条约,作为妖族修仙,难道不是一种捷径?”
夏获鸟思道;“如此看来……五百年……如果天界不主动做出什么改变的话,很难说自己不会被改变。”
“这么说……他们比我们更着急吖。”狗子忖道。
“谁说不是呢。”林苏青沉稳道,“原先,我们在明,天界在暗。而如今,二太子与祸患林苏青死了……”
“天界在明!我们在暗!”狗子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林苏青认同的点点头,持重道:“所以天界有什么动作,我们只需要见招拆招就好。”
“那你们首先需要至少一个探子在天界。”夏获鸟冷静提到,“好提前告诉你们天界有什么动向。”
“啊对!探子!山苍子可以做探子!”狗子脱口而出,当即反口道,“哦不,他摆明是丹穴山的……天界肯定什么也不会告诉他的,现今怕是一有行动唯恐避之不及,怕他泄露了出去。”
“关于探子……我倒有一个不二之选。”林苏青将卧在他腿上的地枇杷放下去,捡了捡不小心飞到了桌子边缘上的毛发。
“谁?”
在夏获鸟与狗子的讶然与期待之中,他停下了手,抬起脸来,有条不紊地说道:“凌霄仙子。”
“凌霄仙子?”狗子怔愕,“怎么会选她?她可是天帝最宝贝的幺女。”
林苏青恬然一笑:“女儿家,越宝贝越容易叛逆。”
“?”不止狗子,连夏获鸟也对他这句话有所怀疑,“怎么说?”
林苏青饶有意味道:“丹穴山已故太子——子夜元君,当年……不正是个例子吗……”
“……”谁也没有话说。都愣了片刻之后,夏获鸟含蓄道:“女子更易为情所困,这不该成为话柄。”
“嗯嗯……”狗子点点头无声应到。此后又是一番沉默,
“忘了还有一个。”林苏青忽然道,打破了尴尬。
“谁?”他们更为期待。
“这要问追风了。”他不唤它狗子,它倒有些不习惯了。
“问我?”
“五年前,那天界调派天蓬真君他们下界协助那三只眼捉我上天时,幸得你与主上及时赶来救援,否则我怕是要化成灰灰了。”
“嗯嗯……怎么了?”
“我想问的是,当时肯定是暗中捉拿我,后来具体是谁去向你们通报的消息?”
“嗯?”狗子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如果有,应该是直接告诉的主上,我当时正在干什么来者……”它回想着当时自己的行为,“唔……想不起来,总之我是突然看见主上从我头顶上空急急掠去,我就紧忙跟上了!”
“会不会就是凌霄仙子呢?”
“不可能是她。”狗子一口否去,“如果是她的话,就算天要砸在丹穴山顶上,主上也不会见她的。”
“那就可惜了。”林苏青惋惜道,“那位通报你们的恩公,本该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一无所措的时候,大家都选择保持沉默。而几只小熊猫却都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听不懂,不掺和。
小木屋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它们默默地去边上从先前抱来的水果树枝里选出月亮树的树枝编成圈环戴在脑袋上,靠着月亮树的光亮,凑到他们边上去,权当是灯盏。它们踮着脚,将事先准备好的月亮树的果实凑到夏获鸟跟前,那果实含有非常高的油脂,类似于蜡烛,它们在当中插着用稻草搓成的绳线当作是“蜡烛”的烛芯,高高的举着,示意夏获鸟施法帮忙点燃。
便个个顶着月亮树的藤帽,手捧着“蜡烛”,在桌子前头站成一排排灯。
满堂的沉默与杳杳的夜色融为一体,闪耀的灯火与月亮数绿莹莹的幽光将沉默显得凝重而寒凉。
“你似乎已经有了不少谋划?”夏获鸟倏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