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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子爵堡。

明亮的早晨。

脸色略显苍白的罗瑞·格鲁正在和他的长子海耶斯说着什么。

前者很平静,但是显得有些没气力。

后者低着头,从罗瑞的角度看来,儿子的情绪不高。

“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你已经三十岁了,又是正男爵,一个小小的村子,不管是留是舍弃,对你的损失都不大。”

“我明白了,父亲,您好好休息。”

格鲁子爵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面无表情的海耶斯后退两步,忽然问道:“还有件事,父亲大人,安德烈的血脉真的带有诅咒吗?”

“我也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格鲁便恢复到了低头看诗歌集的状态。

之后,海耶斯离开了书房,吩咐手下人收拾行李,回男爵堡。

......

一本诗歌集看过。

罗瑞·格鲁披着外衣站在窗前晒太阳。

“咳,咳。”

他咳出了一点点血痰,子爵管家罗伯特赶忙过来,献上一杯润喉化淤的茶水。

格鲁问道:“海耶斯已经走了?”

站在他身后的罗伯特回答:“是的,老爷,十分钟前出的城堡大门。”

语罢,他将一块怀表放在了子爵大人的书桌上,微笑着说:“这是林顿少爷临行前送给我的,传闻它能为主人带来好运。您知道的,我的运气一向不好,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格鲁说:“不,既然是林顿送给你的,下次他过来,发现你没有戴这块表,肯定会不开心。”

“哦,对了,他和海耶斯,你觉得谁更出色?”

罗伯特没敢说话。

格鲁子爵回头看他,“没关系,我只是忽然想到,随便一问,你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说错了没关系。”

随即,罗伯特微笑说:“我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说到出色,海耶斯少爷一定比林顿少爷出色,因为他是您和夫人的孩子,继承了您和夫人的大部分优点。”

“不过......林顿少爷年轻,可塑性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还有些孩子气,实际上他的心思很细腻。”

“另外,林顿少爷看人的眼光不错。”

格鲁:“你是说他成为李茶学生的事?”

对面沉默,亦是默认。

见此,子爵大人连连摇头,“你应该说那小子运气好,在李茶·安德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遇上了他。”

“会上的六个孩子还剩几个?”

“三个......三位爵士的儿子、女儿回家之后,接连自杀了;还有,早上赛坤男爵堡传来消息,说男爵的小儿子达令顿昨晚发了高烧,梦呓之中好像也起了自杀的念头。”

“也就是说,加上当晚自杀的......珍妮,那件事当事人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半了?”

罗伯特躬身,“是这样的,老爷。”

书房重新回归了平静。

罗瑞·格鲁推开窗户,望向圣安村的方向。

“海耶斯害怕了,这一点他不像我。”

“罗伯特,你不害怕吗?”

腰弯了好几分钟的子爵管家回答:“我这条命本就不值钱,是因为跟了您才有了些价值,能让我更有价值的死去,证明安德烈的诅咒凶猛,我应该高兴。”

“而且老爷,既然是自杀,我害怕也没用,根据洛丁城传来的消息,只有实际伤害过李茶领主的人才会遭遇诅咒,我什么都没做。”

格鲁微微颔首,“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没什么事,罗伯特也退下了,门口的守卫纷纷行礼。

此前,城堡上下必须对管家大人尊敬,因为罗伯特也是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如今是尊敬+恐惧。

尤其是年纪不算太大的男性。

然后,罗伯特没忍住笑了,声音还不小。

......

子爵书房。

罗伯特走后,罗瑞·格鲁看了门口许久,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年轻的时候,他也去过......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看来是我疏忽了,怪不得罗伯特一直没有结婚。”

啧啧两声,格鲁低头瞧了瞧腋下的伤口。

它是由木剑所伤,深浅适中,但是再深一点便有可能伤到他的肺。

“杜恩大哥再一次送了我个血淋淋的教训,我们俩的年纪差不多,我以为自己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没想到他又进步了,甚至踏过了那道台阶。”

两天前,罗瑞与杜恩有过一战。

结果很明显,前者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两人很清楚,第一强者更多是个称号,假如巴德男爵果真强大到炸裂,纵使低调,那些对于格鲁子爵不利的传闻也不会消失。

是巴德自己说他老了,他的格鲁老弟慢慢地跟上了他的脚步,转而过上悠闲领主的生活,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人的气血从成长到巅峰,再到衰落,和生命的起始完结差不多。

实力的自然增减同理。

罗瑞·格鲁是子爵,巴德是男爵,前者天然优势,所以格鲁认为自己实力与巴德十分相近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相比于几年前,巴德强大了许多。

格鲁难免好奇。

于是他问了。

巴德也回答了。

只不过答案不是那么的明确。

巴德说:“或许安德烈最宝贵的财富,不是他们曾经留下了什么,而是他们本身。”

联想到接连的自杀事件,格鲁才对海耶斯说了那句,“一座村庄损失不大”。

以前,格鲁和许多人一样,希望李茶死。

根据人类自私的心理,某些宝贵的东西,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会愿意让别人得到。

相比于其他人,李茶是最接近安德烈老男爵遗产的人。

但是如果……

如果老男爵的遗产其实是安德烈本身,或者是他们的血脉,瑞文·安德烈已死,李茶再死了,他总不能跑去黄金圣城,问那位霸道的安德烈女侯爵,她们家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所以,李茶不能死。

他还年轻,需要时间成长。

伤害过他的杀手自杀,化妆舞会上的几个孩子陆续自杀,还有两个人活着。

虽然他们比接触李茶之前老了十岁不止。

“先看看李茶能不能活过20岁,只有活过20岁,他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安德烈的承认。”

“而且,我也有女儿,我的女儿并不比她的表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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