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项云瑾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盒点心,“从宫里带回来的点心。”
栾心逸眼下哪儿还有心情吃点心,可手还是伸了过去,满脸笑容地道:“我看看都有什么……”
项云瑾本是打算在她身边坐下的,可想了想还是走到了窗前站着,闲闲地开口:“这次栾秀晨的事情动静闹得可不小,今日我进宫的时候,宫里的宫人们都在议论此事。”
口中的点心忽然变得难以下咽,但栾心逸还是不得不强咽下去。
“是吗?”
“听说栾老爷醒来之后,命人将栾秀晨给好打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的,衣裳都被鲜血给泡了,半条命都没了。若不是栾夫人死命护着,栾秀晨这一次恐怕是要被打残了,栾夫人在拦着行刑的下人时,也挨了一棍子,听说情况不大好。”
栾心逸的手紧了又松,“是吗?”
项云瑾觉得奇怪,照清漪的性子,听到这件事之后,合该拍手称快才是,她的反应为何会这么冷淡?
“清漪,你真的没事吗?”她脸色也不太好,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能有什么事?你就是瞎操心,整天操心朝政大事还不够?”
项云瑾陪她呆了一会儿,也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房门一关上,栾心逸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差点就跌倒在地,父亲晕倒、哥哥被重责、母亲也挨了一棍,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她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然而她一拉开门,蓬枭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响起,“干什么去?”
“我求求你了,让我回去看看我父母他们,我保证,我只看一眼就回来,就一眼!”
“你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了?你是风清漪,风清漪是不会关心栾家人怎么样了的。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项云瑾面前的反应有多反常?你若是再这样,我先把你父母家人都杀了,也省得你分心。”
栾心逸既是恐惧又是惊讶,“我们两个是一伙儿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只听得一阵笑声传来,这笑声分明是讽刺的,“一伙儿的?栾小姐,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在我眼里,你不过如蝼蚁一般,你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知道吗?我若是愿意,随时可以找另外一枚棋子来替代你。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再这样下去,不止是你,你家里所有人都会死在我手上。要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做风清漪,千万……别露馅。”
栾心逸直到这时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跟魔鬼做了交易,让自己老老实实地扮演风清漪,可是如今自己满心的担忧,哪里还有那份心思?
栾家这边兵荒马乱,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而身为栾家大小姐的栾心逸却在这时出现在了京城有名的青楼胭脂楼中。
束玉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不懂,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为何会道胭脂楼这样的风尘之地来,而且还点名要见自己。
“有事?”束玉冷冷淡淡地瞧着她。
“我听说你之前跟珍馐斋的风清漪有过节。我叫栾心逸,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
束玉点头,“知道,不就是被风清漪送进监牢里的那个大家小姐吗?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请你帮个忙。”
束玉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要让风清漪不痛快,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致的。”
束玉听到这话便有些感兴趣了,“说来听听,你打算怎么做。”
一提起这个风清漪,束玉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毁了自己的脸,还剪了自己的头发。本来这要是普通人做的,一天之内,自己也就恢复了。
可偏偏她有仙力,自己这脸一个月后才重新恢复过来,而头发则耗费了整整三个月!在那三个月里,自己日日顶着一头刺猬一样的头发,洗脸的时候,都不敢往水盆里看一眼。
她自然也是心心念念要报这个仇,可是无奈,人家是上仙,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只好遗恨作罢。
如果面前这女子真有什么好法子,那自己自然是要尽力帮忙的。
“束玉姑娘也知道风清漪跟睿王殿下的关系,杀人诛心,我想从她手里将睿王殿下抢过来。”
束玉敷衍地拍了拍手,“有出息,可是你……肯定办不到。”
这位栾小姐跟睿王殿下之间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有听说过,睿王殿下以前都对她不假辞色的,更别说是现如今了。
风清漪自信一笑,“束玉姑娘怎知我做不到?再说了,试一试又无妨。反正束玉姑娘只是在背后帮我而已,就算被风清漪知道了,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若是成了,束玉姑娘还能出一口恶气,这件事对束玉姑娘百利而无一害啊。”
束玉姑娘隐隐有些被她的话所打动,“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其实也简单,我就是想让束玉姑娘帮我盯一下睿王殿下的行踪,毕竟我……不太方便。”
束玉心想:这倒是简单,甚至都用不上妖术,派几个靠谱的人去打听一下就行了。
不过,她一脸怀疑地瞧着‘栾心逸’,“你这是打算缠着他了。栾小姐,恕我多一句嘴,男人大多都是不喜欢上赶着的,你得要吊着他才行。男人多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越心痒,一旦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风清漪心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吊着他了。再说了,项云瑾也不是一般男人,用对付一般男人的招数对付他未必有用。”
“行吧,这个忙我帮了。”谁让自己那么想看风清漪出丑呢?伤不伤心的另说,若果真自己的男人被一个凡人给抢走了,那风清漪大概很跌面子吧,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好好嘲笑她一番。
束玉在人间混了这么久,是很有些手段的,很快就将项云瑾的行踪打听到了。
照项云瑾的习惯,他几乎每日都天不亮离开睿王府去上早朝,下了早朝之后有时回睿王府吃顿早饭,有时就留在宫里用早膳了。
以前那段时间,他因为‘中了邪’在家休养,才会在王府里批示奏章,但如今他已好了,许多政事都需要他在宫中处理的。
所以每日上午他几乎都会在宫中,有时到傍晚回睿王府,清闲些的时候,不到午时便能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