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嗫嚅了半晌之后竟红着脸说:“那我娶你。”
结果把自己给搞了个哑口无言,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的,没成想却将自己给架在了那里。
“我没打算嫁人。”
当时不觉得,后来想想,其实那个时候自己对他也是已经有了好感的,不然自己会直接跟他说不喜欢他,而不是说没打算嫁人。
若当时直接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的话,他大概也就就此离去,不再纠缠了吧?也就没有后面的这许多事了。
可时光不能倒流,往事不能重来,自己当时说的是没打算嫁人,而他回的是:“没关系,我等着,等到你改变主意,想要嫁人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她也没多想,只以为他这么说是出于自己救了他,他想报恩,或者是他觉得他进入了自己一个孤身女子的家中想要负责,所以才这么说的。
后来他果真不再提娶自己的这件事了,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经常来帮自己做些杂事。
他来得次数多了,自己也渐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
他出身于一个武林门派,这个门派在武林当中不算大也不算小,是那种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却又无法当领头人的普通门派。
他今年刚满十七,想自己一个人出来闯荡闯荡,见见世面,这才遇见了她。
而她告诉他,自己名叫容英,父母都去世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靠着进山采药卖给药铺为生。
这当然不是真话,她一个花妖,哪里需要按人类的法子过日子?只需要饮风喝露就能活下去了。
不过因为有了他会经常来看自己,她也只好开始按照人类的法子活着,正儿八经地上山采药,然后将它卖给药铺。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对方药铺付给自己的银子明显跟自己采药的斤两不符。纳闷之下,她就等在药铺旁边,见同样是采草药来卖的另外一个人出来,她就上前去询问他,药铺付了他多少银子。结果还真是,他拿进去的草药明明比自己多,结果得到银子却少了一半。
她当然不相信店家有那么好,疑惑之下也便在隐身在暗处想要打探个究竟。结果就看到他跟药铺的掌柜见了面,将多给自己的那份银子,补给了药铺的掌柜,还另外给了他一份答谢的酬金。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提前跟药铺的掌柜商量好了,多给自己一些银子,不够的他会补齐。
感动吗?当然是感动的,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这样为了自己。
但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人跟妖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得知真相之后,她就找他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你生气了吗?”他问得很是小心,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胆怯,好像生怕自己真的生气了。
看到他这样,自己竟觉得有些不忍心,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得收敛了起来,变得分外地柔和,“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尤柏聪,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可能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因为我的家世配不上你。”那个不喜欢你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听了这话之后,反而一下子开心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又不在意这个的。”
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既高兴又难过,既欢喜又担忧,只好对他发脾气道:“我没担心什么,你也不必因为我救了你,你就说想要娶我的话。要是担心,自己进过我家中养伤,而有损我的清誉的话,那也大可不必,我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再说了,说不定我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说完,自己就将他推出宅子,当着他的面儿将大门给关上,任他怎么叫都不开门。
后来他甚至每天都来,尽管自己不开门,他还是会来,来了就蹲在门外等着,一等就是一整天,太阳下山了才回去,等到天亮了再来。
那段时间是她有生以来,最纠结的一段日子,她想,这个男人对自己应该是真心的,能做到这地步的男子天下间又能有几个呢?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凡人女子,而是个花妖。
大概过了半个月,他忽然就不来了。
那天自己就坐在院子里,一直等一直等,可是迟迟都没能等来那熟悉的脚步声。直到等到太阳落山,他还是没有出现,心里那种酸涩涩又空落落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只觉得连拂到面上的风都是恼人的。
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样也好,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从此再不相见,大家各自安好。
可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啊,大概依旧再也碰不到一个像他这样对自己好,又有耐心的了。
辗转一夜难眠,第二天她本该上山去采药的,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假装采药都是为了骗他,既然他都不来了,还做这个样子干什么?
其实自己本可以去山中打坐修行的,毕竟以前也都是这样,自己一去山中静修,至少得个三五天才会回来。
可是那天自己却懒懒地根本不想动,其实心里还在暗暗期待能等到他的脚步声,可是没有,又是等了整整一天,他还是没来。
第二天,第三天……
一直到第五天,她终于确定,他不会再来了。她甚至开始有些埋怨他,就这么走了,也不说告声别。偶尔她脑海中甚至闪过要去找他的念头,最终都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将他给送走了,何苦又去招惹,再弄个纠缠不休?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也是在那几天里,她终于确定自己的确是爱上这个男子了,若是不爱,又怎么会如此患得患失、牵肠挂肚?
又几天过去,她已经在慢慢修复自己的情伤了,却又在家门口看到了尤柏聪,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自己的家门,脸色苍白憔悴,她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