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一个人将华光绣坊撑起来,看着她将它壮大,却心疼得难以复加,女儿日日夜夜只为绣坊操劳,全然没有要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意思。
可她已经非阳间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在一旁守着看着,只希望女儿平安就好。
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么一场祸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年黎夫人徘徊人间,对自己的女儿只能看,不能说话也不能触碰,想必也是极其难受。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啊。你能吓走媒人一次两次三次,还能吓走她七次八次九次吗?若那章老板铁了心要娶你女儿,大可以再换上十个八个媒婆的。若真的想绝了章老爷的念头,恐怕还得另想法子。”
黎母见风清漪言语之间似乎并未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还是向着自己的,心中不免惊喜,她还真怕风姑娘插这个手,阻止自己,那无双的一辈子就真的要搭进去了。
“我也知这并非妥善之计,但只能先这么拖着了,只要能拖到常公子回来就行。”
“常公子?你是说琼宜绣坊的东家常彦青?”自己认识的常公子也只有这一个了,风清漪立刻就想到了他。
“对,就是彦青。”
提起这个人,黎夫人一改方才的愤慨和忧心,脸上不由露出笑意来。
看得风清漪却是十分不解,“据我所知,华光绣坊和琼宜绣坊明争暗斗好多年了,常彦青和黎姑娘也因此十分不合,走在路上遇到了都不打招呼的。黎夫人为何会寄希望于常彦青?难道他能令这门婚事作罢?”
就算他有这本事吧,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想让黎无双从这场危机里走出来,从而将丢失宝石的事情彻底捅出来,弄垮华光绣坊?黎无双就没有理由再去嫁给章老板了?
这……仔细想想的话,还是有其他法子的吧,黎夫人也不必将事情做到这么绝的。
黎夫人笃定道:“他自然能令这门婚事作罢,他若是知道无双要嫁给其他人了,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阻止的。”
等一下……风清漪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黎夫人这话里暗示的意思是……
“常彦青心仪黎姑娘?”
“是啊,已经好多年了,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呢,只可惜无双那傻丫头一直都不明白彦青那孩子的心意,我这个已不属于阳间的人,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这次是彦青正好去外地办事了,要是他在京城,肯定会阻止这桩婚事的。”
她知道自己一个阴间之人能做的有限,但她只需要将这婚事暂时拖延着就行了,只拖延到常彦青知道这个消息赶回来,这桩婚事自然是成不了。
“你确定吗?”风清漪不由追问了一句,“上次他俩一起来珍馐斋,来争取给我做嫁衣,我看那常彦青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倒看不出他是心仪于黎姑娘的。”
黎夫人摇了摇头,“他们年轻人啊,有些事情弄不懂,非要别扭着。彦青喜欢无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然何至于拖到如今还未娶妻?他跟无双是同年出生,就算以男子来说,他这早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至于那次竞选给姑娘做嫁衣的事情……姑娘有所不知,就在他们去到珍馐斋的前几天。彦青收到常家一位外地分店掌柜的来信,说是找到了飞丝夫人的嫡传弟子。不知道风姑娘有没有听说过飞丝夫人的,她是大泽之前很有名的一位绣娘,后来宫中贵人想要请她入宫专为皇室中人绣衣,自此之后,这位飞丝夫人便消失匿迹了。传言,后来她收了弟子,可大家都只是听说而已。所以,风姑娘可能明白,这位飞丝夫人的嫡传弟子意味着什么了吧?”
“可是彦青生生将这封信给压了下来,一直到风姑娘你定下由我们华光绣坊来做你的嫁衣之后,他才将这封信上的内容呈报给他的父亲。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风清漪当然明白,常彦青如此做,是为了让华光绣坊得到这个为自己绣嫁衣的机会。
“不过,常公子这样做也有些想当然了吧?就算他压着飞丝夫人弟子的消息,就凭着两家绣坊呈上的品质相差无几的绣品,我也不一定会选华光绣坊啊。”
黎夫人摇了摇头,“风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彦青早就知晓风姑娘你对女子比对男子更宽容仁爱一些,所以特意将那天本该去珍馐斋见风姑娘你的琼宜绣坊掌柜,换成了他自己。而那个掌柜是个女子。”名义上还说,他亲自去可以让风姑娘看到他们琼宜绣坊对这次嫁衣的重视,但其实不过是为了让无双的赢面更大一些。
风清漪闻言却是侧头看向管明,“我就这么容易被旁人看透吗?”
管明轻咳一声,“姑娘向来对女子偏爱,这是众所周知的。”
“是吗?”自己做得有这样明显?
“听你这么说,那常彦青还真的是喜欢黎姑娘。”
黎夫人立刻道:“不会错的。我已经暗中观察了彦青好几年了,他的确很喜欢我们家无双,他的书房里藏了许多无双的画像,为了无双拒绝了好几次媒人的提亲呢。”
说起常彦青,黎夫人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满目皆是光彩,看来她很满意让常彦青做她的女婿。
也是,常彦青年纪跟黎无双相当,长得也不错,听说做生意也有一套,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良嗜好,若真如黎夫人所说,他暗恋黎姑娘多年,那确实是一桩美好的姻缘啊。
那这门说来的话,有一件事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既然他那么喜欢黎姑娘,为何不直接跟黎姑娘明说,或者干脆找媒人上门提亲算了。”
黎夫人轻叹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无双受我影响太深,把华光绣坊看得太重了。尤其彦青他……手下管着的还是华光绣坊的死对头琼宜绣坊,每每彦青接近无双,无双总觉得他别有用心,不肯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