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於夫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失去女儿的痛苦,已经压垮了她,让她无法再清醒地活在世上。
可是,於心慈竟然死了,她跟项辛宥什么都没发生就死了,那姻缘簿上她跟项辛宥的姻缘又是怎么回事儿?
风清漪想不通。
“您节哀顺变。”面对一个失去独生女的父亲,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
“多谢你们送我夫人回来,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去坐坐吧。”
这话於先生是对芳菲说的,芳菲却是瞧了风清漪一眼,然后道:“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了。”
於先生也不强求,拉着自己妻子的胳膊,柔声劝她:“心慈要去扯布回来做新衣呢,你忘了?让她先去扯布吧,待会儿你们娘俩再商量才裁衣。”
於夫人被这么哄着,才终于松开了芳菲的胳膊,“那心慈你快去快回,你的衣裳确实都旧了,之前劝你多少次,你都不做新的,这才得多做几件,瞧中什么布了你尽管买,多扯几匹。”
“知道了,娘。”芳菲这个女儿扮得也是像,叫得很是顺口。
於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满意一笑,“行,你赶紧去吧。”
芳菲这才跟风清漪一起回到了马车上。
“他们夫妻两个真可怜,尤其是於夫人,都疯了。”
风清漪却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我觉得於先生更可怜一些,他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发疯,却无力做些什么。於夫人疯了,将失去的女儿的痛苦也给忘了,可是於先生却只能继续清醒地承受这种痛苦,比起於夫人,他不是还要更惨吗?”
“也是。”芳菲点了点头,“那帮人贩子真是死不足惜,一下子就毁了三个人。”
风清漪闻言盯着芳菲看了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芳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姑娘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的确是不能想当然。”事实证明,项辛宥是对的。
“什么意思?”芳菲很是不解,风清漪却没打算跟她解释。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这还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至于能不能成真,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再看,暂且还是不要告诉芳菲为好。
芳菲不明所以,但她也并不追问,既然姑娘不想说,那自己为什么还要非问不可呢?
芳菲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於夫人又来到了珍馐斋,找到了她。
“心慈,你这扯布怎么扯到这里来了?你扯的布呢?我还等着给你做衣裳呢。”
大堂里还有客人,芳菲忙扶着她去了后院,笑着对她道:“这里的东家是我的客人,一时忙不过来,让我帮帮她的忙,至于扯布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我待会儿去就吗,待会儿就去。”
芳菲是个心软的人,知道这於夫人失去了女儿,受不了这种痛苦,才得了失心疯,对她也格外多了几分心疼和耐心。
“娘,您先坐着,我给您端些茶点过来。”
“不用了,既然你忙,那布我就帮你去扯吧,早点将衣裳做好了,我也不操这个心了,也指望不上你,你总是这么粗心大意的。”说着,於夫人就要往外走。
芳菲闻言忙将她给拉住,就这么让她走了可怎么行?她出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去哪里了,到时候找都找不到了。
“我去扯,我去扯,您先坐着歇着吧,我扯了布回来,就跟您一起回家,好吗?”
“那还是我们一起吧。”
“行,那一起吧。”芳菲妥协,反正有自己看着她,她总不至于丢了。
芳菲扶着於夫人重新回到大堂,让於夫人站在那里稍等,她则走向了管郦,“我陪着於夫人出去一趟,你待会儿帮我去给於先生传个口信吧,让他来这里接於夫人,我担心他们又找不见於夫人着急。”
“好,我知道了。”管郦看了一眼於夫人之后,点头答应。
芳菲重新走回於夫人的身边,挽着她的手,笑着道:“走吧,娘,我们去扯布去。”
於夫人显然也很高兴,二人刚要走出珍馐斋大门,於先生就匆匆找了过来,看到於夫人之后,他才放缓了脚步,平稳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而他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已经昭示着他一路过来的召集。
“於先生,你……”
芳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於夫人给打断,“什么於先生?这是你爹,这种玩笑也能开吗?叫爹。”
於先生一脸抱歉地看着芳菲,正要开口劝自己的夫人,可芳菲却毫不介意地开口唤了於先生,“爹,你来接我跟娘了?”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在芳菲看来并没有什么。
於先生听了之后,却是十分感激地看了芳菲一眼,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夫人解释。
而这一幕被珍馐斋的客人看到,有人便跟同伴低声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芳菲姑娘从小就没了父母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对爹娘来?”
有人却是知情的,亦是压低了声音解释,“这两人可不是芳菲姑娘的父母。这不是城西那间私塾的於先生吗?旁边的是他的夫人。年前,他们的女儿被人贩子给杀了,於夫人受不住打击,整个人就疯了,估计是把芳菲姑娘错认成了她女儿吧。说起来也是可怜,那於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还没嫁人呢,人就没了,这於先生和於夫人膝下又只有她一个女儿,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受啊。”
而此时芳菲已经扶着於夫人跟着於先生一起走了出去,要送於夫人回家。
站在珍馐斋楼梯上的风清漪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若是真如自己想的这样,那就说得通了,月老的姻缘簿也没有问题,果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
命中注定,於心慈未嫁人就要离世,而芳菲……则要顶替她成为於家的女儿,於心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