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与羽弗重明相见的廉澄,不再像往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间的亲昵。
甚至羽弗重明分明感觉到了,廉澄再次见到她时的,那种刻意的恭敬和疏离。
羽弗重明启声无奈追问:“廉将军自称罪臣?!敢问廉将军,何罪之有?”
“三年杳无音讯,身不能报国,口不能达意,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在轩丘陷入最危急的时刻,臣却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保卫轩丘,保护公主,臣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廉澄廉将军满心自责与愧疚。
“这就是廉将军所说的罪责吗?廉将军既然知错。那么,我倒是很好奇,廉将军这三年杳无音讯,究竟是去了哪里?在做什么?为何迟迟不肯回来相见?”
羽弗重明的问话,一刀一刀,在割廉澄的心一样。
“重明公主,真的还想听,也还肯听罪臣的解释?”
廉澄彼此回来,觉得自己最愧对,也是最无颜相见的,就是三公主羽弗重明。
“当然,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向我解释清楚,三年前的那场战役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你整整人间蒸发了三年?!我不会相信那些外界对你的说法,也不会认可你是一个投敌叛国的人!我只是想,希望能够了解到事实的真相!如果你是清白的,自然要为你平冤昭雪!倘若你真的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投敌叛国,那么,我也绝不姑息!”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三公主羽弗重明外表看上去还是如此的柔弱,可是内心却依旧倔强刚强。
羽弗重明是所有轩丘公主当中,看上去最好说话的人,性格也是最最温柔,甚至有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懦弱的人,但是只有廉澄知道,羽弗重明的内心有多么的坚韧,她的眼睛里不容任何的沙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羽弗重明得知廉澄投敌叛国消息的时候,会内心感觉到痛苦不堪,痛不欲生。
羽弗重明接受不了她所信任的廉澄,对家对国,对她的背叛。
哪怕曾经的那些,只是误解,谁有人刻意的污蔑,羽弗重明也绝不允许,她的身边,她最亲信的人,哪怕对她有一点点的背叛。
羽弗重明虽然心里依旧很在乎廉澄,但是,如果不是这次羽弗青鸾和冷沦宸努力的劝说,派人将廉澄重新带到了她的面前,羽弗重明或许只想从此以后把他,和曾经两个人在一起发生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再也不去打扰。
然而,这次现实,却又将他们两个人再一次,牵绊在一起。
使得,羽弗重明不得不再次面对廉澄,面对曾经已经被封印在心底的过往。
“或许,当臣说出臣这三年来所经历的真相的时候,三公主会觉得臣这是在满口谎言,给自己找借口。”
廉澄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还是决定将他这三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如实说与三公主羽弗重明。
“与薄野的那场战斗中,臣所率领的轩丘军被薄野将领设计围攻。臣中了埋伏,向谦王请求支援,却迟迟不见援军。臣带领轩丘军,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与薄野敌军鏖战了七天七夜,最后寡不敌众,几乎打光了所有轩丘将士。而臣本人,也在两军交战当中,身负重伤。因不肯降服,所以自己跳了山崖。没想到,却被薄野闻达将军之女闻苏所救。带回了薄野救治,捡回了一条性命!”
羽弗重明闻听廉澄的解释,不禁冷笑道:“廉将军果真投靠了薄野!”
廉澄没有急于解释,而是继续说道:“臣当时重伤昏迷,因跳崖,伤及了头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救臣性命的闻达将军之女闻苏,对臣说臣是薄野人,向薄野人,隐瞒了臣的真实身份。而闻达将军也因为臣失忆了,又觉得臣是一个难得的将才,这才答应了他女儿的请求,留下了臣的性命。而微臣,也在所有人的欺瞒之下,误以为臣自己真的是薄野本族之人。融入了他们的生活。直到最近,臣那些失去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被找回来,逐渐拼凑成了完整的记忆,臣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臣根本不是什么薄野人,轩丘才是臣的故乡,为轩丘而战,才是臣的使命!趁闻达和闻苏父女不不注意,偷偷跑回了轩丘,这才发现,轩丘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知道,现如今的轩丘,已经落入了北冥玄冥王冷沦宸之手,受北冥军的控制。”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段时间,你完全失去了记忆。而最近才慢慢的回想起来,你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你既然已经偷偷摆脱了薄野人的控制,回到了轩丘,为什么不直接回弗城解释,为你自己这三年来所受到的污蔑与莫须有的罪名,沉冤昭雪?!为什么还要一直徘徊在边城,迟迟不肯回来的解释?”
羽弗重明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激动的追问廉澄。
显然,即便羽弗重明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站在廉澄这边,相信了廉澄。
“臣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回到了轩丘。只是,臣不知道,臣如今这样尴尬的身份,该如何面对轩丘诸位大臣,更要如何面对一直信任微臣的三公主?”
廉澄黯然叹气,“而且,臣也不知道,臣现在这样,冒然地回来,会不会还没等见到三公主,人就已经被斩杀在了路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微臣就更加的被人坐实了投敌叛国的罪名,臣之冤屈,臣莫须有的罪名,更无处可洗脱昭雪!所以,臣才一直犹豫和徘徊着,留在边城,默默的打听着宫里的消息,却不敢回来见三公主。”
廉澄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羽弗重明知道,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苦衷。
可是,羽弗重明还是忍不住怪他,怪廉澄为什么恢复了记忆,却不肯第一时间给她送信,让她知道,他的平安。为什么,先自我断定,断定她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