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位巡查大人,您可是说到根子上了。老夫这辈子就一直在为了八米村的生计而奔波啊!当年八米村还叫竹海沟,来了个游方的老道长,我见那道长须发皆白,就请他吃了一顿家宴。谁知那位老道长说,受了我一饭之恩,一定要报答我。”
村长见二人仔细聆听,故意停顿了一下。
“村长,快讲。这故事可少见。”
闫无生满足了村长的乐趣。
“呵呵,那位老道长说,这村子有北方多闻之相,让村子在村中建立村庙,供奉一位叫做多闻天王的神只。老道长说,多闻天王是掌管财富的财神,只要虔诚供奉多闻天王,村子就会富足起来。”
老村长见二人吃惊,更是欣喜。
“老村长,您这经历可不一般,市面上的话本都没这般精彩。还有没有?”
闫无生再次配合着夸奖一句。
“自然是有的,那位老道长说,多闻天王有两件宝物,一为混元珍珠伞,一为寻宝吞金鼠。村子既然供奉了多闻天王,自然要学会这两样手艺。后来,那位道长在村里住了半个月时间,先是教会了我们制作油纸伞,又在村子后山找到了银竹鼠。”
老村长继续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两人的吃惊让他心里非常受用。
“当真是奇人奇事啊!不过也是村长心善,若非你对老道长有一饭之恩,恐怕也无法为八米村挣下偌大的基业。这八米村的百姓,确实都要感谢您才是。”
闫无生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都往村长的心窝里钻。
“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若非老道长慈悲,哪里有什么八米村啊!这八米村就是道长临走时取的。哈哈。”
村长被闫无生夸得兴致高涨,对闫无生的好感度不断上升。
游定期看着闫无生不动声色的套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寒,连忙回忆着与他相见的过程。
还好,这混小子还知道轻重,还知道亲疏,没有乱来。
“村长,这是啥时候的事啊?怎么在宁县没听说过?”
“呵,不瞒巡检大人,普通人老头子怎么会稀得说?也就是咱们投缘。话说回来,这一晃就三十几年了,老头子都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了。”
八米村长一阵唏嘘,颇有些时光匆匆如流水,哪堪回首望,的萧索。
“村长,我二人也该告辞了,正好给庙里烧炷香。”
闫无生连忙起身告辞,村长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也不亲自相送。
“游前辈啊,这又是三十几年的事。三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挺多的啊!”
闫无生哂笑一声,那位千门前辈做事,还真是够积极的。
“呵呵,前辈的想法我们不清楚。但那位前辈确实成为了人仙。”
游定期的一句话,让闫无生彻底沉默,毕竟这世道,还是以结果论英雄的。
“呵呵,看来你黄师叔也发现了。”
游定期指着正站在村庙外的黄桦桧。
八米村村庙可谓是香火长盛,村庙外的香火鼎炉里累积着厚厚的香灰。
“黄师叔,有何发现?”
闫无生快步来到黄桦桧身边,小声询问。
“村里没有阵法痕迹,只有这一处村庙的香火鼎盛异常,这里供奉的不是宁县地只,而是佛教四大守护天王中的北方多闻天王!也难怪这八米村如此富裕,这多闻天王是佛教财神。”
黄桦桧叹息一声,总觉得这三涂阵法越发的复杂起来了。
“黄师叔,先出村吧,路上再聊,我和游前辈也探听到一些东西。”
一路来到村外,一番讨论后,三人决定往庶离村去。
毕竟现在也分辨不出十恶村和八苦村,只有先把三涂镇以北的村子走上一圈。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八米村怎么会知道多闻天王,看来又是那位千门前辈的手笔。”
听完闫无生的讲述,黄桦桧之前的疑惑全部解开了。
“看来,四善村就是供奉着佛教的四大天王。北方的八米村供奉多闻天王,西面的真宗村就是供奉广目天王,南方的水心村就是供奉增长天王,东方的入云村就是供奉持国天王。如此一来,四善村的根脚就完全清楚了。”
游定期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的分析起来。
“应该就是如此了,可是为何要在苦变的二十五有中加入四大善村呢?这不是破坏了人间炼狱的效果吗?”
黄桦桧挠了挠头,越发的疑惑了。
黄桦桧的疑惑,同样是其余两人的疑惑,这个疑惑不解开,对三涂阵法的剖析就会有误差。
“或许是为了做一种对比!”
闫无生抚弄着下颌,若有所思的说。
“对比?”
“是了,就是对比。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所有人都穷,那么穷就是一种正常的生活方式。当一群穷人中出现了一个富人,看着富人山珍海味,看着富人绫罗绸缎,看着富人红砖青瓦,这时候穷人才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穷。若把这个道理类比到苦难中呢?是否依然如此?”
闫无生越说越自信,越说越笃定。
“让一群本来就苦难的人,意识到自己的苦难?这位千门前辈的心机好深沉啊!”
黄桦桧目瞪口呆的回头望向八米村,仿佛看到了一头正在假寐的食人猛虎。
“以幸福来映照苦难,以苦难来萃取三毒,好厉害的手段!”
游定期停下了捋须的手,有些惊异。
得出答案后,三人的心情却没有半分的轻松,反而越发沉重起来。
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交谈的兴趣。
黄桦桧一路上碎碎念着阵法的事,三涂大阵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游定期一路眉头紧皱,看来也有着烦心事。
而闫无生,心里去在想着《论语》中的一段话。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其道的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孔圣人的想法很好,但这些坚守只属于富贵人家和少数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