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在众人分批潜入利州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颜花辞孤独的坐在小院中。
她的脸上透露着落寞,偏偏她的眼神却显得无比的复杂。
“颜大家,戚某有礼了。”
戚万虎突然上门,行走时宛如龙行虎步。
“见过戚大帅。”
颜花辞连忙起身行万福礼。
“其余人呢?”
戚万虎环顾四周,好奇的问。
“回禀戚大帅,他们都去驰援利州城了。”
“想救利州?也好。”
戚万虎愣了片刻,却突然哂笑一声。
“不知戚大帅此来为何?”
“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已经安排好了。”
“奴家明白了。”
颜花辞似乎有些恍惚,说话时更像自言自语。
“既然如此,戚某就不打搅颜大家了。告辞。”
戚万虎爽快无比,说罢转身就走。
颜花辞看着戚万虎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又多了些隐隐的期待。
她起身向戚万虎行了个万福礼,然后离开了小院。
颜花辞此时赶到了昭化城庙中,她需要向城隍说明情况。
“颜花辞拜见城隍大人。”
颜花辞一拜而下,恭敬的向昭化城隍磕头。
“起来吧,何事?”
昭化城隍挥手扶起颜花辞,这几人能把秀女带到昭化城,也算有些本事。
“回禀城隍大人,秀女已经安顿妥当,特来向城隍大人请命。”
“秀女来了也好,能给利州城隍减轻很大的压力。你们也不容易,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其余人呢?”
昭化城隍发现只有颜花辞一人,不由询问道。
“回禀城隍大人,经过多方商议,我们一致认为幕后黑手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其余人已经前往利州城支援了。”
昭化城隍愣了片刻,眼神有些复杂的说:“还不算蠢,至少能看出是调虎离山之计。你为何留下不去利州支援?”
“回城隍大人,晚辈需要留下照看城中秀女。若秀女无人照看,怕是要闹腾不休。”
“笑话,昭化乃是兵城,除非军中叛乱,否则怎么肯能被入侵。不过你也说得对,那群秀女都不是简单货色,闹腾起来也麻烦。也罢,你且去照顾秀女吧,不可让她们影响我昭化城的正常运转。”
昭化城隍哂笑一声,挥了挥手让颜花辞退下。
“领命!”
颜花辞躬身后退,离开了城隍庙。
她刚离开城隍庙不远,就看见戚万虎正在巡视城防。
“老不死的,你们天天在昭化城中白吃白喝,也不怕遭报应。”
一个年轻兵卒正一脸狂傲的看着佝偻的老兵,他身后跟着一帮新兵正一脸嬉笑的看着热闹。
老兵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辱骂,依旧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要不是戚万虎要保你们,老子早就把你赶出军营了。你们一个个头发都白了,还能有什么用?留着你们简直是空耗军粮。”
年轻兵卒见老兵不反驳,骂人的话越来越难听,老兵却依旧不为所动。
“娘的,要不是戚万虎那个老不死……”
新兵骂得正起劲,老兵卒突然睁眼,杀气如同实质般的刺向新兵。
新兵吓得退了一步,片刻后满脸涨红的骂道:“戚万虎那个老不死……”
新兵话刚出口,老卒伸出一只老茧大手死死的捏住新兵的脖颈,在宛如钢箍般的大手下,新兵不管如何挣扎都没有半点用处。
那群看热闹的新兵哪经历过这种尸山血海般的杀气,一群人居然退了一步,丝毫不敢动弹。
只见新兵脸色越来越青,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就在这时戚万虎含笑走了上去,老卒一把将新兵甩到地上,立正击胸,大喝:“见过,大帅。”
“行了,再忍忍,这种废物不值得动怒。”
戚万虎拍了拍老卒的肩膀,仿佛没有感受到老卒浑身浓重的杀气一般。
“嘿,小的等着呢!”
老卒呲牙一笑,双眼嗜血的看着地上兀自呕吐不停的新兵。
“哈哈,走吧,陪我巡防!”
戚万虎大笑一声,这些可都是陪着他百战不死的兄弟啊!
“领命!”
老卒面色一肃,身子挺得笔直,宛如一杆伤痕累累,但又血污满身的长枪。
戚万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老子的兵。
大步向前,老卒跟在他身后,行动间一模一样,仿佛一人。
眼看戚万虎和老卒走远,新兵这才再次骂骂咧咧起来。
“这群老不死的,一只脚都进了棺材,还站着位子不让,真她娘的找死。”
新兵们望着戚万虎的背影,神情无比的复杂。
戚万虎一路巡防,沿路的老百姓纷纷跪地行礼。
可是,戚万虎根本不理百姓,倨傲的大步向前。
“真不愧是戚大帅啊!”
百姓们非但没有责怪戚万虎无礼,反倒打心眼里崇敬着戚万虎。
昭化是兵城,在这里讨生活少不得要遇到兵痞。
百姓被兵痞欺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戚万虎的兵从不欺负百姓,反倒是时常为他们出头。
若非如此,昭化城的新兵也不会如此憎恨戚万虎旗下的老卒。
戚万虎每到一处,就有一位老卒加入他身后的队伍。
不到盏茶时间,戚万虎身后的巡防队伍就已经有接近百人了。
他们动作一致,浑身杀气肆意,目光坚定仿佛成为了一个整体。
这仅仅百人的老卒,居然在戚万虎的带领下,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哎!真不愧是戚大帅啊!当真是风采不减当年!”
葭萌关守将在城楼上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他长叹一声,眼中全是回忆。
“还不是一个老不死的,未来注定是将军的。”
守将身后的小校有些不屑的说。
“你们没有经历过戚大帅的年代,永远不会明白插翅虎的威名!当年戚大帅纵横漠北,横刀立马是何等风光!凡闻虎威军大名,敌寇无不心惊担颤!”
葭萌关守将望着戚万虎,眼中尽是敬仰。
“以卑职来看,虎威军也就那样,不过是一群提不动刀的老卒罢了。”
小校看着上百老卒,心里越发的看不少了。
“你不懂,如今不过是将军白发,英雄末路罢了。当年戚大帅临危受命,镇守利州卫,这群老卒可是与诡异战斗过的!这些虎威军的老卒,随便出来一个,都是百战不死的真正精锐。真到了战场,这一百精锐老兵就能硬撼数倍,甚至十倍的敌军。”
葭萌关守将神色有些暗淡,这种精兵全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百战不死,杀人如麻。
而这种精兵是不可能训练出来的,只有大浪淘沙,一点点的留下来。
“将军,您不会是夸大了吧?就这些老卒能硬撼十倍敌人?”
小校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在大规模战斗中,能以一敌二就是强兵,能以一敌五就是精兵了,能做到以一敌十只能称为悍卒。
这可是对士兵的最高称赞了!
“别小看戚大帅身后的老卒,他们全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他们任何一人手上的人命都不会低于百人!”
葭萌关守将神色有些莫名,让人有些看不懂。
“不可能,爹你是开玩笑吧?”
小校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军中的规矩。
“开玩笑?你知道戚大帅为何会落魄至此?”
葭萌关守将一脸不屑的看着小校。
“听说是他桀骜不驯得罪了天家。”
“桀骜不驯?哪个将军不是桀骜不驯,带兵打仗岂是舞文弄墨?带兵就要有一股肆无忌惮的匪气,就要有一股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桀骜!你以为天家当真不懂?”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葭萌关守将一脸哂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为什么?功高盖主,封无可封!爱兵如子,一身清廉!戚大帅太干净了,干净得天家都怕。”
“原来如此,那天家为何还要留着戚万虎?还有他的虎威军为什么还要留着?”
小校一脸的疑惑,仿佛有些想不通。
“你以为军中只有一个戚大帅?你以为戚大帅这些年培养的将校少了吗?他们都是军中的中流砥柱,谁敢动戚大帅?你以为戚大帅为何愿意蜗居小小的昭化城?”
葭萌关守将盯着小校,看得小校有些头皮发麻。
“为什么?”
“戚大帅不蜗居昭化城,他手下培养的将校一个都不可能被重用。他手下的虎威军是百战精锐,这些老兵只要分散出去,随时随地可以拉起几万能战的大军!戚大帅可是有一千虎威悍卒啊!你认为天家会放心让这些老卒离开吗?”
“原来如此,卑职就说为什么养着这些老家伙。原来是担心这些老家伙造反啊!”
小校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些担心的说:“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你还太年轻了,有些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复杂了!就让那些老卒们守夜吧!多熬他们一熬,能熬死一个算一个,把他们通通熬死,我们就赢了。”
葭萌关守将越说声音越低,越说情绪越低落。
他没有告诉儿子,他们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替天家办这种脏事,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