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王家突逢大事,家主罹难。还请诸位能守口如瓶,老奴在此代表大少爷谢过诸位了。”管家连忙鞠躬行礼,一边说:
“大少爷深受打击,此时不便见客,还请诸位体谅,待大少爷心情平复,必会前往各位府上亲自拜访,感谢。”
“管家,不用多礼,我等就先告辞了。”张新枝受了管家一礼,拱手回礼接着说:
“好好照顾你家大少爷,这也是个可怜的。你就不用送了。”
“感谢张师傅体谅,请。”
管家连忙谢过张新枝,开始向仆人喝骂起来,他搀扶起王益亲,就扶着他朝屋里走去。
被喝骂的仆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为四阴门人引路。
“无生师兄,王大少爷会不会也出事啊?”
固海舟小声的询问闫无生。
“这次,彻底干净了。”
“哪里干净了?那一院子的血,啧啧。”
“听不懂就闭嘴。”
陆朱橘不耐烦的骂了一句,经历了这种案子没谁心里会痛快。
“哦。”
“走吧,去找马知县复命。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张新枝的情绪也不好,毕竟这种案子确实太难受了。
来到县衙,几人还是直接找了詹愚夫,说出来意后,詹愚夫带领几人去了衙门后堂。
马知骨得到消息后,已经在后堂等待。
“见过县尊!”
四阴门众人拱手行礼。
“坐,何事?”
马知骨也不客气,自从上次险些撕破脸皮后,双方也没有什么可缓和的余地了。
“王家的事,依然是二皮匠所为,二皮匠再次将艳尸投入王家,这次王家老爷和老夫人不幸罹难,但也彻底解决了艳尸的问题。”
张新枝简略的说了一番。
“呼,死了就好!咳,结案就好!”
马知骨松了口气,王家案子一直是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这次终于放下了。
“县尊,既然事了,我等就告辞了。”
张新枝也不想多说废话。
“稍等,王家案子就辛苦诸位了,但二皮匠商远图依旧逍遥法外,甚至还敢返回宁县,再次犯案。希望各位以百姓福祉为重,莫要只顾念同门之情,不顾苍生之义。”
马知骨显然是害怕几人顾念四阴门的情谊,放松对商远图的抓捕。
“请县尊放心,四阴门有四阴门的规矩。犯下这种大错,我等饶得他,地狱十八重,饶不得他。”
张新枝也明白马知骨的顾虑,只得保证。
“县尊且放宽心,张师兄为我宁县四阴门护法之首,自然不会偏袒商远图。只是,这商远图狡猾异常,还请县尊宽限些时日,我等必不负县尊所托。”
詹愚夫连忙帮腔,他希望能缓和四阴门与县衙的关系。
“詹仵作所说不假,这商远图隐藏在宁县作恶数年,本县也多有过失。只希望这次能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麻烦。”
马知骨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这是他给的台阶,希望能缓和关系。
“县尊言重了,我等也有监管不利之责。此次过后,我等会加强对四阴门的监管,以此为前车之鉴,做到防患未然。”
张新枝接受了马知骨释放的善意。
“哈哈哈,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区区商远图算什么?”
正在马知骨志得意满之时,一名衙役冲了进来,当下大喊:
“县尊,不好了!衙门前汇聚上百百姓,他们吵这要见县尊。”
“岂有此理,这群刁民!可知为何事?”
马知骨面色漆黑,这才刚缓和了四阴门的关系,这群刁民又想干什么?
张新枝与闫无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惊讶。
他们大概猜到了原因,很可能幕后之人又出手了。
“回县尊,据说王家的事,被百姓知道了,现在还有更多百姓汇聚而来。”
衙役面色惶恐,他还从来未见过百姓围攻县衙的事。
“刁民,刁民,刁民……”
马知骨气的直拍桌案。
“县尊,现下只能先安抚住百姓,否则……”
师爷也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建议。
“走!本县倒要看看,这群刁民欲意何为!”
马知骨气势汹汹的率先朝衙门外走去。
“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啊!”
闫无生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走吧,看看对方如何出招。”
张新枝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对幕后之人的手段,也是领教了。
“tmd,真想马上弄死他。”
陆朱橘骂了一句,也跟着张新枝往外走。
县衙外,已经汇聚了上百人,这些人有的面露担忧、有的神色恐惧、有的满眼含怒、有的幸灾乐祸……
这群百姓聚集在一起,各自为政,整个衙门外已经纷乱嘲杂起来。
“诸位父老聚集在此可有冤情?”
马知骨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不敢大意,露出了亲和的笑容。
“大人,王家……”
“知县大人,我……”
“县尊做主啊……”
……
所有人都在说话,衙门前乱如菜市场。
马知骨眉头一皱,心里不悦。
“闭嘴,选出代表来说话。你等如此嘈杂,让县尊如何分辨?”
师爷见此情形,连忙一声大喝。
人群一阵安静,最后推举出了一位年约七旬,手杵鸠杖的老者出面。
“见过县尊,老朽有幸代表百姓为县尊进言。”
老者拱手一礼,他这个年纪已经可以见官不拜了。
“老人家不必多礼,还请老人家详细说来,本官一定仔细聆听,无需害怕错漏,只需按心中所想说来即可。”
马知骨连忙回礼,态度越发亲切。
“敢问县尊,今日王家老爷和老夫人是否已经罹难?”
老者也不客气,语气严肃的问。
“老丈,不知您从何处听说?”
马知骨面色一黑,他也才刚知道这个情况,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县尊,请恕老朽无礼,敢问县尊情况是否属实?”
老者依然坚定的询问。
“这,这……却是属实。”
马知骨嗫嚅片刻,才无奈的肯定。
马知骨的回答,瞬间引爆了现场气氛,无数百姓开始惊呼。
这番闹腾之下,引来的百姓越发多了,眼看就要聚集四五百人,连衙门口的街道已经完全被堵上了。
衙役们十分紧张,纷纷手按刀柄,或是抓紧水火棍,他们担心会引发暴乱。
“咚咚咚……”
老者以杖杵地,让现场安静下来。
“马县尊,敢问王家惨案是谁所为?”
老丈面上怒意汹汹,再次追问。
“大胆!敢如此对县尊说话!”
师爷面对老丈咄咄逼人的话语,连忙喝止。
随着师爷的话语落下,百姓更加愤怒,已经有冲击县衙的趋势。
马知骨见此情形,哪里还敢耍横,连连压手,以示有话要讲。
“咚咚咚……”
随着鸠杖杵地之声响起,现场再次安静起来。
“县尊有话,不妨先说。”
老丈见动静不对,深知要惹祸事,连忙制止了起来。
“各位宁县父老!王家之事却是属实,但凶手已经确认,正是二皮匠商远图所为。衙门已经在奋力追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有所收获。请各位父老要相信衙门,再给衙门一些时间。”
马知骨躬身下拜,百姓哪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跪倒了一大片。
“县尊仁义,但也请县尊勿要为四阴门遮掩。我等皆知,宁县二皮匠是四阴门护法。现在四阴门人犯法,衙门又能如何?”
老者躬身行礼,他的年纪可以见官不拜,自然无需下跪。
“老丈误会了。我宁县四阴门护法,一直兢兢业业,这些年来各地诡异都少有泛滥。这二皮匠虽是败类,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恳请宁县父老再宽限些时日。”
马知骨并非为四阴门说话,只是现在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一人落水,众人遭殃。
“县尊仁义,我等不是信不过县尊。而是那王家世代官宦,依旧几乎被灭门。我等小门小户又岂敢比较?况且以我等家世能力,若被那二皮匠盯上,还能有活路?还请县尊救救宁县可怜的百姓!”
老丈说罢,就要下跪。
马知骨哪敢受得此礼,三步并着两步扶住了老丈。
老丈的话引起了百姓共鸣,纷纷哀求马知骨救命。
马知骨见此情景,心知不给出承诺无法善了。
“各位乡亲父老,我马知骨添为宁县父母,未建一功,实是愧对朝廷信赖,愧对百姓亲厚。近日大案频发皆是我马知骨无能,还请众位父老宽限几日。我马知骨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马知骨再次作揖,但百姓并未散去,他只得继续说:
“二皮匠商远图一事,衙门已有线索,在这里马某保证,七日内将二皮匠商远图抓捕归案。若未能履约,马某将上表请辞,并驱逐宁县四阴门。”
马知骨这番话说完,百姓里也是一阵轩然大波,他们也没想到马知骨敢拿仕途来说事。
要知道,无端请辞致仕,会影响后人的前程。
“县尊,仁义……”
“知县大人,仁义……”
……
马知骨也不理下面百姓,转身进了衙门,经过四阴门众人时也不停留,只留下了一句话。
“张护法,七日,你们只有七日。若七日内不能抓捕商远图……”
张新枝暗叹一声,这件事确实怪不了马知骨了。
该掩饰的掩饰过了,该承担的也承担过了,该给的信任也给过了,若还不能抓回商远图,四阴门只能乖乖离开宁县。
“回去。”
张新枝说完话,大步向纸扎铺而去。
回到纸扎铺,黄仙已经在后院等候了。
“柳家传来消息,找到商远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