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普洱的提问,木下雉沉默了。
他完全想不到佐佐木森罗居然敢在兔子国的地界干这么疯狂的事情,好像对方之前还问过自己是否可以去进食...
“!”
木下雉恍然大悟,额头上开始大片的分泌汗水,瞳孔在不断收缩,整个人像是弦上待发的弓箭,身体坚硬的笔直。
他想起来了,那时佐佐木在他耳边阴恻恻的问道:“木下桑,我...有些饿了...”
自己当时压着手,回道:“动作轻些...”
“难道,造成这惨案的人...是我!?”
木下雉脑中混乱的想到,不,他已经开始丢失思考,脑中只剩下一团浆糊,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石头、
“呵,想起什么了?”
普洱双手抱胸,高耸的山峰随着身体的抖动而抖动。
“我..不知道他会杀这么多人...”
他苦涩的开口,下一刻他便觉得面前一黑,一道剧痛从腹部涌来,自己直接向后倒飞出去。
呼~!
寒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犹如刀片刮割般,泛起阵阵刺疼,脸上的眼睛因为身体被踢飞的缘故,滚落在了一旁。
“少主!”
松子跪在地上,身体前倾,焦急的叫喊着,她想使用魂币的能力,但却被木下雉示意停止。
木下雉知道镇守阁的人不能惹,如果对她动手,那自己等人估计无法活着走出神居。
普洱将伸出的长腿收回,一步一步走到木下雉的面前,随后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举在半空中,用憎恶的神色盯着他道:“不知道他会杀那么多人?呵,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杀几个人在你心里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我可去你嘛的吧!”
“那特么是人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把他们当什么了?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这里是现实,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父母,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不是特么的数据!你知道不知道!”
砰!
随着普洱充满怒气的声音传出,她再一次的将木下雉往地上摔去。
“不知道,呵呵呵....”
普洱单手抓住木下雉的后颈,将他提起,一张布满泥土混合着脸上流出血液的脸出现。
“少主。”松子眼巴巴的看着木下雉被这面前的少女殴打,眼里布满了怒火和心疼。
啪。
将木下雉丢到松子面前,随后普洱来到松子的背后,单手抓着她的头颅,随后将她压在地面上,让他们两个互相对视着。
“看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她是你的朋友对吧?我告诉你,像她这种年纪的少女在那几节车厢上可是有很多的,你知道她们的下场吗?”
“她们被活生生的拖入魂世界中,甚至连那变态的脸都没看见,便永远葬身在黑暗之中。”
“我问你,如果你的朋友是那些受害者,此刻已不在人世,你是什么感觉?”
“是捂着脸悲伤悼念,还是像现在这样,无所谓的说着我不知道?”
普洱一字一句犹如炮弹般刺入木下雉的胸膛,令他的负罪感呈几何状上升。
“松子...”
木下雉嘴里轻声念道,脑中的思绪随着普洱的话语进入当时的情境中。
松子当时在那辆地铁上,身上带着自己亲手围着的围巾,正红着脸低着头用手机给自己发消息,表示就快到站,可以见到自己了。
看着你发给她的消息,她隐藏在围巾下的脸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看似温馨的时候,地铁一阵晃荡,车厢内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
少女有些害怕的看着这灯光,她靠在冰冷的车壁上,低着头像只小鸡一样笨拙的用手机给你发送着消息以此来获得你的安慰,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那么害怕。
你站在终点站处,低头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出于莫名的心里,你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吓唬了她几句。
站在地铁里的少女被你吓到,红着脸给你发着语音。
砰!
语音刚刚发过去,车厢内又是一阵晃荡,头顶的灯光越来越暗。
咔~咔。
下一刻,少女面前的世界化为黑暗。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黑暗是主颜色,手机的亮光早已不见,甚至她的手机都不在手中了。
在伸手不见的黑暗中她彷徨的不知所措,身边突然传出同行人的惨叫声,这叫声令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爆发了。
“啊——!”
她开始尖叫,一旁传来未知的咀嚼声还有慌乱的脚步声,这一切都令她感到害怕,她现在只想找到手机,和你说一句她好害怕,能不能来救我之类的话语。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她蹲在地上,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肩膀因为恐惧在不断的颤抖,手脚因为恐惧的原因变得冰凉。
下一刻,一道碧绿色的“灯笼”快速来到她的面前,她下意识的伸手,迎接她的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一条腥臭的巨大舌头。
那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佐佐木的邪恶的眼睛!
佐佐木森罗在黑暗中看着面前的少女,残忍的露出笑意,随后张开血盆大口。
惨叫声未来得及传出,黑暗中只有诡异的咀嚼声。
你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却有种悸动的感觉,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你开始安慰着自己。
当心心念念的地铁来终于从远处驶来后,你松了口气,暗自骂自己神经。
就在你收起手机整理着衣服,准备迎接对方的时候。
砰。
车门打开,看着面前的一幕,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愣愣看着面前的一幕。
偌大的车厢内空无一人,唯有地上一条残破的深红围巾。
在那熟悉的围巾里,一条破烂不堪的瘦弱手臂正落在其中,在手臂的旁边,一个已经碎屏的手机正闪烁着光亮。
在手机里有条已发送的语音。
里面播放着的是:
“讨厌鬼,你就不能安慰下我?”
轰!
当脑中想象出这一幕的时候,木下雉只感觉全身像是被冰刺给贯穿般,那种钻心的疼痛无法言语,他的眼角无声的流出眼泪,双手死死抱着面前的松子,仿佛只要一松手这个女孩消失在自己面前。
“少主...”松子愣愣的看着木下雉,不懂对方为何情绪波动这么大,看他那样子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感觉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吗?”
普洱在一旁幽幽问道。
“嗯。”
木下雉颤抖的点着头,眼里的眼泪根本止不住,那种足以窒息的痛苦感他刚刚体验了一次。
“你哭给谁看呢?”
“现在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悲伤程度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们有的说不定还不知道自己好友亲人发生了不幸,正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待着他们回家....”
普洱说完,走到二人中间,捏起木下雉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疼痛感传在木下雉的脸上,令他眉头下意识的皱紧。
她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对方道:
“我不管你是来做任务还是什么的,在我们兔子国有句话叫杀人偿命,既然是你同意对方的,那么...”
捆住木下雉双手的黑绳开始幻化,玉面罗刹的身影缓缓浮现,巨大的镰刀开始向着木下雉的脖颈探去。
木下雉低着头,眼里没有神色,有的只有浓重的罪恶感,那罪恶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现在的他可能想着就这样吧,一了百了。
眼看镰刀就要刺穿木下雉的脖子,松子突然大声喊道:“住手!那根本不是少主的错,全都是佐佐木干的,少主根本没有动过手!”
“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这种话。”
普洱像看弱智一样看着松子。
但松子还是盯着她的眼睛道:“就算少主不同意,他也一定会擅自行动的,因为他根本不是我们家族的人,而是我们请来当保镖的,我们属于雇佣关系,他在樱花国那边曾经屠杀过一座商场的人...”
“所以?”普洱不知道这戴围巾的少女想表达什么。
“所以这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镇守阁没有审核放他进入兔子国的问题!”
松子突然道,搞的普洱一阵错愕。
“你说...是我们的问题!?”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不然呢?我们这类人如果进入你们这里,镇守阁是要审核登记的吧?可是佐佐木曾经干过那么残忍的事,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放进来,但是你们却是通过了他的入境,说到底,还是你们镇守阁的原因。”
“再说了,那时候佐佐木在车厢上屠杀时,你是在场的吧?但是你却没有救下那些人,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松子此刻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样,嘴里的话语犹如炮弹般吐出。
惊奇的是她的兔子国口音居然很正宗,不是木下雉那种蹩脚的感觉。
被松子这些话语一说,普洱沉默了。
当时在车厢上的一幕浮现在她的脑中,她和灵雪儿站在一块,因为有灵雪儿保护,她当时真的是任由佐佐木袭杀那些乘客。
普洱想要反驳说是对方速度太快,加上环境的原因。
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是啊,这么说自己确实是没有救下那些乘客,只是在乘客们都死亡后她和灵雪儿才出手把那人给诛灭的。
她...确实失职了。
松子看着对方沉默的模样,知道对方被自己说中了,继续道:“这件事根本不关少主的事,他只是个普通人,连魂币都没有,到现在为止连鱼都没杀过,更被说杀人了。”
“而且那个佐佐木不是听话的人,他精神本就有些问题,如果不是实力强悍我们也不会雇佣他,所以...”
“够了!”
普洱暴呵道,她此刻脑子很乱,心里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真的是因为我的失职,他们才会死...我..真的适合管理浮云市吗...”
“我....”
各种不安和猜忌从她的心里涌起。
玉面罗刹消失在二人的影子中。
普洱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眼里一直闪烁着的高光开始黯淡。
地铁上的事在这一刻成为了她的心结。
松子没了束缚后,跑到木下雉身边,心态用手指将对方脸上的泥土擦去,嘴里低声询问着。
木下雉此刻还是那种自闭的模样,他此刻跟普洱一样,地铁上的事成了他心里怎么也去不掉的结,纵使松子刚刚为他说了那么多,但在他心里,那几节车厢人的死亡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罪恶感在普洱木下雉二人心中滋生着。
空气一下就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啪!嗒!啪!嗒!
她们脚下的冰山突然发出了震颤,周围的蓝枝树开始逐一倒塌。
“呃....”
迷雾中传来一道说不上来的声音,但听起来却让人浑身发寒。
下一刻,在普洱三人的视线中,身后那被浓雾环绕的山峰上。
一道庞然大物正缓缓露出身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