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灌木丛中的白廷也带着人从密林中钻了出来,顾修见此人手持万石弓,便认定他是那放冷箭之人,气急之下提剑便冲了上去。
白廷对九黎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多做解释,将弓拉满准星便瞄至顾修的胸口处。
不过在场之人还是属宋昌最为冷静,将地上的两把断箭扔至顾修的眼前,眼神犀利,直直地扫向对峙着的两人,说道,
“放冷箭的另有其人,眼下不是先下去寻人最为重要吗?”
的确,两人一个是天澜的长公主,一个是九黎的皇子,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恐怕两国之间也不好收场。
略微思索一番,众人便达成了一致,先顺着山脊寻人,不过夜色已深再加上凤鸣山地势复杂险峻,有些地方甚至了无人迹。
冷风乍起,密林深处的树上扬起一块玄色的布料,蹲守在树上的安遂将弓箭收好便转身离去,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若不是此次前来只是为探得消息,所以便没有带上他的暗器,否则仅凭那一只轻巧的箭又怎么能栏得下他。
早在前几日他便亲自埋伏在九黎的军营,可无奈安懿不在营中,自己也就无法旁敲侧击探听消息。、
如今看来,这魏显荣营帐里的人估计就是这天澜的长公主了,也不知他们九黎和天澜不知何时暗中勾结起来了,这件事还是得赶紧报给陛下才是。
打定主意后,安遂便启程赶回元启,月光的照映下只留下他的一串剪影。
乌云散尽,星光露角,月华漫天,凤鸣山上的某一处。
两人顺着山坡滚落下来,李星河被魏显荣紧紧地护在怀中,倒是没受半点伤,不过伤口处由于剧烈的动作还是撕裂开来。
可魏显荣这边身上虽有铠甲护身,可也抵不住这尖利的碎石,玄镠铠甲上大大小小全是石子划破的痕迹,后背的新伤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
李星河赶忙推出魏显荣的怀抱,可无奈魏显荣将人狠狠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呈保护姿态,力气极大。
“松开些,我给你的后背上些药。”李星河有些无奈,轻拍了几下魏显荣的脑袋,活像个铲屎官,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说道。
魏显荣听见耳边的声音,还是有些晕头转向,可手上的力道却是半分都没有减少。
等到魏显荣的感官都渐渐恢复,这才发觉李星河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细心的清理着他脸上的血迹。
望着李星河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怀里被娇弱的人儿填得满满,魏显荣觉得好像这次的刺杀也挺值的,起码又增加了他与李星河相处的时间。
将手上的桎梏松开了些,魏显荣拱了拱李星河温暖的掌心,眸中欢愉的神色更甚。
呦呵,这都学会撒娇了,李星河看着眼前这个古装版“大型犬”,笑意也不禁从嘴角处倾泻下来,目光温柔美眸里盛满了星光。
将魏显荣给她的金疮药拿了出来,李星河示意他转过身去,可魏显荣偏不,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浪费。
魏显荣将身上破损的铠甲尽数脱下,露出里面玄色乌金云绣长袍来,蔫蔫地将头垂在李星河的肩膀处,奶声奶气的说道,
“就这样上药吧,方才太累了不想动弹了。”
少年音色不似往常般生硬冷沉,倒是让握着金疮药的李星河有些不知所措,半开着臂膀不知该如何作答。
魏显荣湿热的呼气喷洒在李星河细长嫩白的脖颈处,寒毛战栗,心跳如鼓,李星河这是第二次体会到这般心动的感觉。
回想起方才魏显荣毫不犹豫地随自己跳下的身影,李星河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那时他背着月光隐匿于夜色之中,可眸中的决绝却令她十分心悸。
可不知为何李星河觉得自己胸口处愈发疼痛,喉中也有几分鲜血的腥气,好像又是上次在姆渡河时的感觉。
李星河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处仿佛是有细针扎她一般,密密麻麻得让她喘不上来气。
魏显荣敏锐地发觉了李星河的不对劲,也不装柔弱了,忙抬起头来,却看见李星河的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没等魏显荣问出口,李星河再也支撑不住胸口处的痛意,一口鲜血喷在了魏显荣的衣服上,血迹浸在玄色的衣服上倒也看不出些什么痕迹。
接过李星河晕倒的身子,魏显荣将人横抱起来,这凤鸣山连绵数千里,估计顾修他们一时半会也寻不过来,倒不如先将李星河安置好,魏显荣暗想。
这元启的蛊毒果真如此霸道,这才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又复发了,也不知安懿何时才能回来。
好在魏显荣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当时简迟列下的药方看过一遍便已全然记住,其中所用之药在这凤鸣山中应该都能寻到。
魏显荣寻了处山洞,可这山洞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夏季山中炎热又是少雨,可这里面却是水滴声不断,洞口旁竟还能长出手掌般大小的灵芝来。
其外形有些像燕子窝,拔茅连茹,形像侧垒,上面环山唯这底下是个凹部,着实是有些奇特。
可这周围也只有这一处地方能够落脚了,魏显荣就近拾了些柴火和稻草,将柴火点燃之后,魏显荣又去将稻草铺上,这才把李星河安置妥当。
可不过一会儿,魏显荣便发觉周身寒冷异常,这山洞处几乎要比外面的温度低很多,这里的水滴声估计就是夏季的炎热与洞里的寒凉互相碰撞产生的吧。
魏显荣将外衣脱下盖至李星河的身上,仔细地掖好之后便转身出去采药了,所需药材的种类不多可确实要花费些功夫的。
长在悬崖边的余甘子,密林深处的陈棕炭以及沼泽之地的佛耳草,这一来一回取得这三样草药来便是已是黎明之时。
魏显荣抹去头上的热汗,冠着的白玉簪也早已不知去向,几缕碎发与汗水黏在一起,身上黑色的丝绸中衣也被枝丫划开了几十道小口子,整个人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