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眼下若羌的势力已经完全镇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发生了,白副将还是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夏日炎炎汗水黏腻在身上的感觉定然是不好受的,李星河看着白廷铠甲上的血污,自己方才倒是忽略了白廷,忙又说道。
“多谢殿下体谅,臣换身衣服即刻便会回来。”
白廷环顾着四周都是九黎的将士,到底也是不安心将李星河一人丢在这里,况且自己这身脏污也的确不适合待在殿下身边出席受封仪式,于是便拱手说道。
李星河也是知晓白廷的好意,点了点头便算应下了,有白廷在自己身边起码也能安些心来,总比自己要孤军奋战要强,李星河暗想。
好在藏书阁距王帐也不算很远,李星河大概是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帐外的士兵替李星河掀开白色的帐帘,踏进帐内的一瞬间李星河便觉得这气氛分外凝重。
“虽说你是公主殿下的驸马,可这若羌终究也是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何况你还亲手杀了王室中人。”
一若羌臣子开口道,想起之前听说的消息,面色由于激动已然是泛了些红润,神情颇为愤恨,甚至已是到了剥其筋食其肉的程度了。
虽说老国主的阴谋他们也是知晓的,自然是对李星河多了些许的同情,可这也不是魏显荣弑杀若羌王室中人的理由啊,更何况他手段狠辣绝非善茬。
魏显荣一身简便玄衣,腰间只坠着之前李星河绣给他的香囊,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将这些辱骂之言放在心上,背过身子双手负在立,沉声冷笑道,
“本王既是你们殿下的夫君,又怎么算得上是外人呢?”
没想到这东西他到现在还留着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佩戴着一个花哨的香囊,也不嫌丢人。李星河扶额有些无奈,可这心里还是甜丝丝的,不自觉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微笑。
原本魏显荣是不打算理会这种小喽啰的,可终究还是那句外人刺了他的心,连带看着这王帐也都有些碍眼,剑眉倏然皱了起来,神色不耐。
“夫妻本就是一体,相互扶持才能白首偕老,大人这句外人可就是错了。若是本宫的夫君都是外人,那谁又能担得起本宫的内人呢?”
李星河快步上前,脆声说道。三千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透过掀开的帐帘,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宛若神女降临。
众人见此纷纷跪拜,若羌王室便只剩这对姐弟了,无论是谁登位他们都不在意,可唯独不能是魏显荣这种手段狠厉之人接手若羌。
魏显荣的眸中带着些许的震惊、喜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部又重归平静,落到了如寒潭般幽深的双眸中。
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顿,若是仔细瞧着魏显荣的耳根处还是有些泛红,现在的他心情极其愉悦,原来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维护会是这般的甜蜜。
魏显荣嘴角勾勒出笑意,朝李星河走来的方向伸出手来,这一次是她踏着点点碎光走向他呢。魏显荣嘴边的笑意更甚,方才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连带着周围的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握住魏显荣宽大厚实的手掌,李星河感受到掌心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抬眸看向魏显荣此刻眉目如画龙章凤姿的面容,强按捺住心头的悸动,将视线转移到了跪在地上的众人。
“都起来吧,这位是本宫的胞弟,你们未曾见过他,不知者无罪,先前的冒犯本宫便也不打算计较了。”
李星河朝被隔在人群外的李承德招了招手,眸色带着些许的凌厉之感扫向众人,转过身沉声道。
这是为他在群臣面前立势,这样李承德即位的时候也好轻松些,不过至于他能够笼络多少大臣,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了,李星河暗想可心中却也是多了几丝的愁绪。
既然魏显荣没有打算接手若羌的意思,那这国主之位自然也只能是她与李承德二人中选出,可上京城的李承澧年幼亦是离不开自己的辅佐,所以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开天澜。
若羌处在三国的交界,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是交到别人的手中李星河自然是不放心,便也只能让李承德来继承国主之位了。
李承德接收到李星河的示意,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了上去,似乎是与失忆时的模样不同了,恍惚之间李星河甚至看到了先前李承德在天澜太极殿登基时的帝王气势。
“臣等拜见殿下。”在与左谦的视线交汇之后,以大司马徐成义为首的大臣们纷纷跪拜,声音响彻整个王帐。
如此一来便是已经确认好李承德的身份,接下来继承国主之位也是顺理成章了,李星河心想,可总觉自己漏掉了哪一环节。
李星河自然也是捕捉到了左谦与徐成义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难不成这左谦所谓的偶遇实则是为试探?可为此付出性命真的值得吗?
“若羌今日能够迎来仁君,是我若羌之福,如此便是戕于此地也算是无憾了,臣无愧于若羌百姓所托,无愧于社稷。”
左谦稍稍有些逼宫的架势,直接便将李承德奉为了新任若羌国主,双手虽被麻绳缚在身后,可此时他茶色的双眸却异常闪亮。
“臣等请殿下即国主位,以安民心以保江山社稷。”徐成义立刻接过了左谦的话茬,两人一唱一和之间便已将李承德推上了国主之位,想来早已是预谋已久的。
徐成义听闻这长公主殿下是天澜的辅政公主,那辅的是天澜的朝政,如此是断不能继承若羌的国主之位,而李承德虽已退位却是无权一身轻,选他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何况徐成义他们也早已谋算好,借由起兵一事调开王宫的守卫,这样才有机会让左谦探探李承德的底细。
若是他为纨绔短见之辈,那即便是拼上若羌所有的兵力他也不会将国家交给这样的人,这便是两人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