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巷中,长动行。
吴悠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凶杀现场,悄咪咪地来到长动行一楼。
不愧是牙行,相关的搬运配置就是较为齐全。
里面不大不小,大概就是跟福运客栈一般大,前面是工具房加大厅。
后面则是长工所休憩的场所和搬运货物的几匹老马了。
吴悠来到后院,微微皱鼻,这牙行的人也忒不讲究卫生了些,走到后院就闻到了屎尿和汗骚味。
他双脚下有真气托住,不发出半点声响地走到一处房间外,轻轻一推,门竟然也没上锁,就这样被推了开来。
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湿润、熏臭的气息。
没人,里面只有乱糟糟的床铺及一些随意丢放的工服。
吴悠再往别处房间走去,一一推开,也都是没人。
看来这长动行招的长工都是淮城本地人,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活,一般夜不留宿。
这样也好,万一要是有长工听到上面的声响,跑出去望了两眼,只怕这长动行死的就不是两个人了。
虽然按照往常来说,杀人魔杀人只看心情,但是这次极有可能是有目的的谋杀。
吴悠轻轻将所有的门都关上,将其变得跟之前一模一样后,便又来到前堂,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他踩着满是尘灰的地板,仔细打量着四周堆放着的工具。
大都是木制的推车,外加一些扁担和麻绳,还有一些铁钩之类的。
这跟他刚来淮城时找的大牙行还不一样,人家家大业大,只做买卖房屋地契一事就够了。
这长动行是以帮人搬家为主要活计的。
看这上面的破损程度,就知道这长动行平时也不怎么保养工具,想必搬家时也都是粗拿粗放。
嗯?还有几个磨得贼锋利的柴刀,柴刀旁还放着几根黝黑的铁棍。
啧啧啧,看来这长动行平时也没少干过强买强卖的活。
吴悠谨慎地行走其中,时不时就要注意别踩到、绊到随意堆放在地上的杂物。
确认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也不见有什么明显的挪动迹象。
吴悠停下脚步,又噔噔噔走到二楼凶杀现场,在里面有规律地摸寻着什么。
嘎吱一声,他找到了一个小木柜,将它轻轻打了开来。
这是他刚刚才反应过来的,看看杀人魔会不会是劫财。
或许从一开始两人就陷入了误区,两位死者有可能认识杀人魔不假,但是这不代表杀人魔就是来灭口的。
人家有可能只是先跟两个死者叙旧,然后手头紧,一时意起,杀人夺财!
毕竟是一个被官府通缉了许久的凶手,缺钱也是应该的。
要真是这样,那吴悠他们就可以从这一点着手寻找凶手。
唰!
那是金钱的光芒,里面甚至还放着十个完整的金元宝,看这上面的包浆模样,就知道这个掌柜平常有多爱惜它!
吴悠的眼角猛跳,然后咽了口唾沫,拿起金元宝仔细掂量了一下。
足足有十六两重!
在这个小木盒里,不算上其他散银,这里就足足有一百六十两黄金!
按照大晋现在的兑率,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白银,若是再往前几年,甚至可以兑换到十五两!
那也就是说,在这个小小的牙行里,就有一千六百两的巨款!
他们可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一千六百两银子,足够一位普通百姓在淮城过上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富裕日子了。
“那这样看来,那杀人魔不是为了谋财?”
吴悠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金元宝放了下去。
嗯,若是官府没有私饱中囊也就算了,若是被人偷偷拿走,那他便抢回来就是。
“一个普普通通、还要靠着帮人搬家为活计的牙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吴悠的眼睛怎么都离不开木柜子里的金元宝,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应该近日才被死者得到手的,还崭新崭新的。
“除非是他接了什么生意,什么重要的生意。”
吴悠鼓起莫大的毅力才将木柜子关上去,又在房间里继续寻找了起来。
没有账本?
吴悠微微皱眉,又噔噔噔跑到楼下前台,认真寻找起来。
有了!
在前台的木桌子底下,他找到了基本厚实、略显破旧的账本。
他大概翻了翻,出于对钱财流水的莫名关注,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少了一本!这些账本是不连续的,账本被人拿走了一本!
一个杀人魔,到这儿杀了自己认识的人,不拿银财,反而拿走账本?
这是不是说明,这些账本中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悠又继续翻阅账本,果不其然,账本里根本就没有记录关于钱不花一家搬家花费入账事宜!
这只能说明两件事。
一就是那牙行掌柜,也就是那个死者是接了私活。
二就是那杀人魔这次来就是为了消除钱不花一家的账本记录!
从现在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是不是说,让牙行搬家的,与杀人魔或者说杀人魔背后的势力不是同一个?
一方让他们搬家,一方知道了以后杀人灭口?
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两方是敌对的,就不可能会为对方出手抹除痕迹啊。
真是复杂啊,明明只是一个点灯翁而已,就牵扯这么多的势力?”
吴悠一时觉得有些牙疼,将账本放下。
笃!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吴悠抬头一望,知道是余柯回来了。
“怎么样?追到了吗?”
余柯从窗台外翻了进来,一脸肃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追寻到最东边的码头,那里有河,踪迹也就此断了。”
“跳河里了?”
“不知道,对了,我问你,那河中间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吴悠愣了一会,马上回道:“曲通楼?坐落八大街中,是淮城,或者说扬州都顶有名的大酒楼。”
“怎么?那家伙跑到那里去了?那就有意思了,这曲通楼可不好闯。”
吴悠带着幸灾乐祸。
余柯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跑到那里去了,但是那里有道眼光,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就在刚刚,他站在码头上时,骤然察觉到一道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是个高手!
但是他向目光方向望去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