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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儿——”红玉惊惧的大喊一声,睁圆了眼,看着被禁军首领的姐儿,哭得脸色绯红,一阵心疼。却又不敢乱动,怕惹急了他,会对姐儿不利。

心中又惊又怕,泪珠儿颗颗滚落了下来。姐儿与哥儿是世子妃以命相护生下的孩子,万万是不能让他们出事。

心里不断的想着办法,能救回姐儿。

可她势单力薄,又不会武功,怎么从禁军首领手中将姐儿抢回来?

红玉急得心里直上火,看着忽而落在她面前的黑衣暗卫,‘砰咚砰咚’急促跳动的心,稍稍平缓了一些,抱紧了怀中的哥儿,适才发觉手心洇着一层汗水。

“救姐儿,救姐儿……”红玉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暗卫心中自是知晓孩子的重要性,若是落在他们的手中,不亚于燕王府的两个主子的命,被掐在他们的手中!

禁军首领听命皇后,抓拿孩子。如今已经到手一个,另一个被暗卫保护,若要抓来,怕是有一定的难度。一个不慎,恐怕手中的孩子也会被救回去。

斜睨了眼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抓着姐儿,脚步朝后退去。

忽而,自屋顶落下十个暗卫,将禁军团团围住。

禁军首领嘴角斜了斜,板着一张国字脸,露出一抹冷笑。大掌抓着姐儿胸前的衣襟,高举着朝后退。仿佛暗卫若敢动武,便将孩子护在胸口挡剑。

“哇——哇——”姐儿兴许知晓着面临着危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脚丫不停的乱蹬。

红玉的心紧紧的揪成一团,她在心中将两个孩子当成了她的孩子,却在这份疼爱中,带着一份尊敬。

眸光微闪,红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打算。将哥儿塞给一个暗卫,附耳在其中一个暗卫耳旁嘀咕了一阵。

暗卫眸子里闪过迟疑,孩子在他们手中,终归是危险。

但是有他们在,禁军也无法逃走。他们要做的便是拖延时辰,等着世子爷归来。

禁军首领似乎也知晓暗卫们的心思,脸色愈发的凝重。冷声道:“我等奉命行事,你们是要违抗皇命,妨碍搜捕!”

“据我所知,你们是奉命缉拿逃犯。小主子不过一个婴孩,何时成了你们要抓的南王?”暗卫冷影冷声道。

禁军首领脸色愈发的黑沉,手中的孩子哭闹得两耳嗡鸣,头昏脑胀。若不是要交差,当真想摔死!

受伤的右臂抱着姐儿,左手拔出寒气森然的长剑,对准了暗卫。

见状,身后的十多位禁军,全都拔剑相对!

暗卫则手中拿着血滴子,气氛霎时间剑拔弩张。

红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瞬不顺的盯着姐儿,看着禁军首领肩胛上的血,洇出衣裳,滴落在姐儿粉嫩的脸上,吓得心惊肉跳,生怕一触即发,祸及姐儿。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听到有人轻声说‘世子爷回府了’。

禁军首领心中凛然,齐景枫的身手,他们都是见识过。恐怕没有等他们出手,便全都命丧于此。

可,他明明去将军府了,他们来搜查,全都封锁了消息!

递了一个眼色,撤!

耽搁下去,他们一个也别想走!

他们生死,全都于皇后没有坏处。成功脱身回宫,皇后手中握着燕王府的小主,燕王世子与燕王世子妃定然会妥协。他们若是任务失败,燕王世子爷将他们杀害,皇后便会让燕王世子坐实了窝藏逃犯,勾结叛贼的罪名,而后违抗皇命,更是罪加一等!

皇后给燕王世子爷下了一盘死棋,看他如何跳脱棋局,化险为夷。

可他们虽是忠心耿耿,断然也不会轻易的舍弃了性命,不会放过任何一线生机。

看出他们要撤,暗卫出其不意的出手,一剑刺向禁军首领的后心。禁军首领反手抛出姐儿,拔剑刺向翻跃在空中的襁褓。

“不要——”红玉突然冲了出去,举着手,跳着接住了姐儿。‘噗呲’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红玉脸色因痛苦而紧皱了一下,嘴角溢出了鲜血,看着怀中哭得满脸泪痕,鼻尖儿通红的姐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笑容只扯开了一角,一滴鲜血落在姐儿的身上。

似乎有所感应,姐儿止住的哭声,再次划破了燕王府的上空。

红玉力气被抽离,摇摇晃晃的朝地上栽去,紧紧的将姐儿护在怀中,软倒在地。

暗卫瞬间将姐儿给抱起来,看着红玉后背一道剑伤,抱着她放在了榻上。禁军手中,已经没有了筹码。冷影打了手势,挥剑而上。

禁军除了首领的功夫不错之外,其他都是不敌暗卫。而首领方才刺伤了红玉,却也被冷影一剑刺入了左心口,已然丧命!

顷刻间,便将禁军如数给捉拿,扔在地上,等候齐景枫回府处置。

齐景枫接到消息,急忙回到府中,看着一路的死尸与血泊,脸色便更加阴沉一分。听到姐儿的哭声,面色微微一变,一道骤风般,掠向了姐儿的屋子。

暗卫跪满了一地,门口绑着十多位禁军,红玉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女医正在给她治伤。目光错落在冷影与冷修手中的两个孩子,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无法想象,因为他一时的疏忽,造成对孩子的伤害。

缓步走上来,伸手抱着姐儿,看着她脸上的血迹,瞳孔一缩。掏出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并没有发现伤口,齐景枫紧绷的身体,适才放松了下来。

将哥儿一同抱在手中,蹭了蹭孩子柔软的脸颊,齐景枫漆黑如墨的瞳仁中,折射出幽冷的光焰,隐隐透着浓重的杀机:“砍杀头颅,送回皇宫寝宫。”

“主子……”冷影欲言又止,若是杀了禁军,岂不是送了把柄到老妖婆手中?

“你们自己去领罚!”齐景枫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的笑,恐怕岚儿也被困在了宫中。吩咐人去找太医给红玉治伤,抱着姐儿与哥儿,转身离开。

齐景枫抱着哥儿与姐儿,打算去将军府,可秦姚如今在生产,将军断然是没有心思照看孩子。脚步一转,去了驿站。

长顺借了人,匆匆朝燕王府而来,到了门口,瞧见抱着哥儿与姐儿的齐景枫,微微一愣,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主子,府中可是……出事了?”目光落在姐儿身上的血迹上,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头,小主子一直是红玉在照看,如今姐儿……想到此,长顺心中一阵慌乱,不敢再想下去。

“长顺,红玉受伤,你进去看看她。”齐景枫看了眼火焰楼的人,声音平和,似乎有种山雨欲来之势:“我要薄宗石与薄黎希的项上人头。”

皇后如今势大,依仗的是薄家。若这两个人死于非命,他倒要瞧瞧薄家这重担谁能肩挑!

齐景枫来到驿站,侍卫目光在他怀中的婴孩上一顿,便立即将人给领进去。

宫陌钥却是不在,屋子里只有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粉红色的轻薄纱裙,襟口与袖口处镶嵌着金色丝线,在晕黄的烛火辉映下,熠熠生辉。

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露出美艳动人的脸孔。见到齐景枫,眉黛微挑,眼底有着讶异。似乎没有见过这般清隽秀美的男子,容颜并不是她见过最俊美之人,比她的皇兄,便是差上许多,可他通身萦绕着淡漠而疏离的气息,而这气息对她却是该死的吸引。

赫连公主优雅的起身,踩着细碎的步子,一步步靠近了这抱着两个奶娃子的男子,隐隐嗅到他身上清幽冷香,沁人心脾,极为的舒心。

“你是谁?可有娶妻?”一声略显霸道的话语,脱口而出。水光莹莹的眸子,望进他澄澈如镜的眸眼,冷漠无波。心底被他这样目中无人的眼光被激怒,挑起了她的征服*。“你是皇子王爷?你若是娶我,我定会助你夺得皇位!”

齐景枫微微一怔,颇有些审视的看着眼前高傲霸道的女人,眉头微蹙。这大约就是宫陌钥的妹妹,赫连拉!

看了眼熟睡的哥儿与姐儿,转身便走。

赫连公主何时被人如此藐视过?她在西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人人捧之。来到大越,被睿王皇后敬之,早已忘乎所以。

遭受如此冷遇,心里升腾着怒火,却也更加的被齐景枫给吸引,不因她的身份而惧之高捧。

“就算你娶妻也不要紧,将她发落为妾便是。”赫连公主不依不饶,看着他望着孩子时,浓黑卷长的眼睫蝶翼般翩跹,眉宇间那一抹似水的温柔,令人心醉。

齐景枫眼底闪过厌恶,抬眸看着宫陌钥自屋内缓缓而出,沉声道:“宫太子可曾记得允诺的承诺?”

宫陌钥湖水般宁静无波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涟漪。手背向身后,目光在赫连与齐景枫之间打转,笑的意味深长:“都道是缘分,赫连见过京都皇族贵胄,并无人能入她的眼,今儿个初见世子,倒是动了芳心。”

世子?

赫连虽然刁蛮霸道,却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听到二人之间的谈话,便知眼前这位霁月风光的男子,便是燕王世子!

眉头微微一蹙,她当初听到燕王世子与燕王世子妃的传言,便立下誓约,定要寻一个与燕王世子般长情专一的男子。未曾料到,她一眼便相中了燕王世子。

眸光微闪,淡淡的睨了眼宫陌钥,隐约明白他忽而间将她传来的用意。不过这是一个美好的利用,她愿意接受!

纤纤手指上,转动着一枚宫陌钥方才给她的令牌,是漂亮的火焰:“你想要这个?”

齐景枫抿直了嘴角,幽冷的看向宫陌钥。

宫陌钥悠扬一笑,似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妹顽皮,相中了这枚玉佩,予她做了嫁妆。”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火焰令给了赫连公主做嫁妆,若想要火焰令,那便娶了赫连。

香炉里升腾着袅袅青烟,香薰四溢,屋内的气氛却透着诡异。

齐景枫眼底思绪万千,忽而,清雅的笑道:“送出之礼,焉能收回?我今日来,不过是提醒宫太子,皇后已经与西域王暗中达成协议,王后请了慕容氏进宫,时隔两日,便不再垂帘听政。”

宫陌钥一愣,这些消息,他并不知晓。齐景枫虽然笑的清雅如风,却透着淡淡的讥诮。

慕容氏是慕容清云的母亲,有着极高的巫术。王后传她进宫,除非是病了。可赫连并,没有异样,相反倒是隐约流露出一抹喜色,那便是王后有孕?

电光火石间,宫陌钥便明白了过来,赫连不是没有入眼的男子,而是为了拖延住他回程的脚步,待王后产下王子,他的地位断然是会受到动摇。毕竟,他并不是王上中意的子嗣,封他为太子,实属无奈,他并没有其他的儿子。

突然发觉,他做了一件愚蠢之事。

皇后与慕容氏,他与慕容清云。宫陌钥眼底闪过一抹森寒的光芒:“世子放心,允诺你之事,定会作数。”

赫连微微一愣,宫陌钥方才似乎要撮合她与齐景枫,为何突然间,便态度转变了?

母后传慕容氏进宫?心里千肠百转,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眉宇间染着喜色。她与宫陌钥不过是维护着表面的和睦,他不帮她,她自己自然是有办法嫁给齐景枫。

这样如雪山之巅,清贵不可攀附的男子,她可不会松手!

齐景枫锋芒内敛,捕捉到赫连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势在必得,眼底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赫连对他的执着,来的太过古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望着他的目光,一开始很奇怪,并没有痴迷,而是片刻之后,目光似乎有些朦胧,才流露出情意。

将一封信笺,递给宫陌钥,便离开了驿站。回到马车上,长福神色凝重的说道:“主子,红玉那一剑并不致命,可她面泛黑气,太医也说不是中毒,有人说那是中蛊的现象。”

齐景枫,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猜测着赫连是否中了鸳鸯蛊?在玉女峰时,曾经听闻慕容清云说过鸳鸯子母蛊,中了子蛊之人,必定会爱上身中母蛊之人。

眼底闪过寒星,张开手心,脸色阴沉了几分。

他并不知如何得知是否中蛊,若是他当真中了母蛊,那么定然是慕容清云所为。而赫连则是宫陌钥下的蛊,他们之间又是有何牵连?

“你寻宫太子去给红玉解蛊,将这两个孩子好好看护着,我进宫一趟。”齐景枫一切都已经布局好,只欠东风。

——

皇后已经将沈青岚囚禁在偏殿,等了一个多时辰,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脸色微沉,让人去燕王府一探虚实。

片刻间,便有人面色匆匆的进来:“皇后娘娘,薄夫人求见。”

皇后心中一沉,母亲好端端的,怎得进宫来了?

“传!”

薄夫人眼睛哭得红肿,一进来,脚步虚浮的跪在地上,带着浓浓的哭腔道:“皇后娘娘啊,你放过你弟弟,你放过他。”

“母亲,发生何事了?”薄黎希上次栽在齐景枫的手中,后来是毒幺将薄黎希给救了出来,便一直在与毒幺习武练毒,如今又发生了何事?

“希儿被人卸下了一只胳膊,送回了薄府,侯爷派人去寻,并没有找到他。随后,便送来了一束头发,这是在警告我们!”薄夫人心中最是偏爱薄黎希,看到他的断臂,当即便哭昏了过去,一醒来就进宫求皇后。

心中甚至埋怨皇后,若不是他,薄府依旧是众人尊崇,无人超越的存在。如今,树敌颇多,时刻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换来灭顶之灾!

皇后心骤然一沉,她的权势地位,与薄府密不可分。心思微转,便知是谁动的手。

满目狰狞的看了眼偏殿,带着指套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扶椅,看着上面被划出的一道深深的抓痕,阴狠的说道:“母亲放心,本宫会救出希儿。”

薄夫人却没有起身,长跪不起道:“皇后娘娘,臣妇有一事相求。希儿若是渡过此次厄难,恳请您放了他,还他自由身。”

皇后心中一震,心口掠过一阵惊痛。何时,她的母亲竟是与她这般生疏了?看到母亲跪在地上恳求自己,卑躬屈膝,狠狠的闭上眼,摆了摆手:“本宫允了。”

薄夫人磕头谢恩。

一下一下,似乎砸在了皇后的心头。

“雅儿的婚事……”皇后终是抑制住心底的疼痛,询问着薄夫人,妹妹的婚事。

薄夫人一脸的防备,惊慌的说道:“皇后娘娘,雅儿已经许配给齐家之子。您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便不劳你操心。”

皇后看到母亲眼底的防备,心口疼的一阵窒息,她不过是想要询问一句,缓和母女两之间的隔阂。却不知,母亲竟是以为她要利用薄黎雅铺路。

“臣妇告辞,皇后娘娘保重。”薄夫人看都不看皇后一眼,转身离开。

皇后眼底一片凄凉,为了这个皇位,她可谓是众叛亲离。母亲为了薄黎希,一而再再而三被她利用对付沈青岚,如今,薄黎希依旧受到了伤害,怕是母亲已经心死了。莫怪如此决绝,断了母女恩。

眼底闪过一抹狠绝,若不是沈青岚,薄黎希何至于会断臂?

齐景枫利用薄黎希的断臂威胁她,放了沈青岚,她又怎能让沈青岚安然无恙,落了败仗?

“本宫想要雕刻成一双玉手,却是少了手模,燕王世子妃一双手极为的精致,正合本宫心意,卸下来,让燕王世子给本宫镌刻一双玉手。”皇后嘴角有着残忍的笑。

突然,寝宫内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声,接着,噼里啪啦的物件落地声。

皇后脸色阴沉,起身步入寝宫内,看着床上摆放着鲜血淋漓的头颅,瞳孔一缩,心惊肉跳!

齐景枫!

一字一顿的自皇后牙缝中磨辗而出,仿佛要将齐景枫给嚼碎了!

“将那贱人千刀万剐!”皇后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齐景枫这手段,无非是在挑衅她!打她的脸面!

孝姑姑眼皮子一跳:“皇后,长宁侯世子还在齐景枫手中,若是活刮了沈青岚,怕是世子要偿命了!”

“快去!”皇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厉声呵斥。

孝姑姑心一颤,皇后眼中除了龙椅,便只有她自己了。又何尝会顾及了薄家?

大殿之中的人,并没有发现原本该出宫的薄夫人,满面绝望的退出了未央宫,朝乾清宫而去。

皇后心中恨极了沈青岚与齐景枫,若非这二人,她的计划为何会屡次失败?她的儿子,早已是登上了九五之尊。

孝姑姑搀扶着皇后,去了偏殿。远远的便瞧见沈青岚一袭翩然白衣,乌黑的秀发用一支羊脂白玉簪绾在脑后,云鬓处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珍珠别成的蝴蝶,清灵出尘。正倚在窗前,观赏着窗外的景致。

宁静而娴雅,并没有一丝的急躁。

反观皇后,便显得她如同一场闹剧里,诙谐的角儿。

侍卫得到皇后的命令,上前抓着沈青岚。可她回身的那一霎那,皇后看到那张脸,吓得心惊胆颤。

“画儿……”失声的唤道。

沈青岚一愣,看了一眼铜镜中的人,微微蹙眉,她依旧是她,与幕画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皇后为何唤她幕画?难道……

心里隐隐有着猜测,似乎这一次回京,皇后便格外的暴戾,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而今,更是出现了幻觉,难道有人在暗处对付她?

那人又会是谁?

孝姑姑更是惊愕,霎那间便回过神来,轻轻的唤着皇后:“娘娘,那是燕王世子妃。”

皇后恍惚的目光,逐渐的清明起来。

看着站着不动的侍卫,一脸怒火的说道:“快拿下!”根本就忘记了方才之事。

孝姑姑暗暗心惊,兀自留心。近来,她也发觉皇后愈发的性格暴躁,敛去了眸子里一闪而逝翻涌的情绪,搀扶着皇后在一旁的位置上落座。

沈青岚看着渐渐向她靠拢的侍卫,心底骤然一慌,皇后以往还有顾虑,如今似乎被操纵,根本无法压制她阴狠的性子。

“慢着!”沈青岚向后退了一步,镇定自若的看着皇后,道:“皇后应当知晓,我若折损在你的手中,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替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唇边掠过一抹冷笑,想到她床榻之上,那一排的人头,冷静下来的性子又狂躁了起来:“你素来就聪慧,可惜这一次……”皇后并没有再言语,而是转动着尖利的指套,笑的阴毒。

沈青岚心头一跳,皇后方才明明已经稳定了下来。她的话,并没有刺激到皇后,她为何又突然激动起来?

“你的小孩已经在下边等着你了,你这么爱他们,想来也舍不得你的小孩孤单,何不去陪他们?本宫这是在做好事,成全你!”皇后并没有刻意的压制住心里的暴戾,只想着解决了沈青岚,除掉这一个大大的隐患,顺便替她的画儿报仇!

皇后亲自拿着匕首,步步逼近了沈青岚,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笑的肆意:“你放心,你悄无声息的消失,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本宫的头上。就算怀疑又如何?你们一家人都要团聚了!”顿了顿,阴冷的说道:“齐景枫杀了传旨的禁军,这是违抗圣命,要株连。”

沈青岚唇色发白,紧紧的捏着手心,伸直了脖子,看着紧紧贴在她脸上的冰冷匕首,寒冷的凉意,直抵心底,换身一颤。

“这张脸多美啊,从这里先割下去?”皇后手腕一转,刀刃割在沈青岚的脸上。

“你中了药散,是毒幺对你下的毒!”沈青岚闭上眼,一口气说了出来。心中止不住的发颤,她在赌,将她心底的推测说了说来:“安平!毒幺是不是安平!你烧杀了她的母妃,表面服从你,可是心底却是憎恨你,寻找着时机,要报仇!”

皇后手一顿,面色千变万化,眼底骤然闪过杀机。

就在这时,沈青岚睨了眼血红的天际,忽而夺过了皇后手中的匕首。皇后大怒,面色阴沉的挥手,冷冽的说道:“赐一丈红!”

沈青岚无所畏惧的说道:“皇后你今儿个杀了我,无非就是依仗着皇上昏迷,宫中无人奈何得了你。可你谋害皇上,当真无人不知?”

皇后冷冷的一笑,正欲开口,却觉得沈青岚这时说出这样的话来,断然是下套。

“本宫可没有谋害皇上,太后都说是毒幺,与本宫何干?带下去!”皇后转身出去,看到虚弱得坐在轮椅中的即墨擎天,大惊失色,后退了一步,唇瓣抖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心中暗自庆幸,并没有中了沈青岚的圈套。若是她被沈青岚套出话来,恐怕此刻,面临的便是雷霆之怒!

“皇上,您醒了?”皇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即墨擎,生怕是有人假冒。可看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的端倪,心中吃惊不小,只有她的手中有解药,即墨擎天怎得突然就醒了?

突然间,想到沈青岚的话,心中惊疑不定。

毒幺出卖了她?

不!

不会的!

皇后顾自摇着头,神色略有些慌张。

即墨擎天面色复杂的看着皇后,沉睡将近一年,皇后如今这模样,哪里有往常那般端庄镇定?

想到自己被她整治得这般惨烈,大越皇朝被她搅弄得乌烟瘴气,怒从中来:“皇后破坏朝纲,祸乱江山,理应废其后位。朕特念旧恩,皇后薄氏安置于崇阳殿,非死不得出。”

皇后脚下一个踉跄,幸而孝姑姑立在身后,扶住了皇后。

皇后一手推开孝姑姑,难以置信的看着即墨擎天,不能废了她,便让她老死宫中!

崇阳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的地方!

进去了,她必定无出!

“皇上,您昏睡一年,臣妾鞠躬尽瘁的打理朝政,到头来您却如此待我,我怎能服气?”皇后色厉内荏,尖声说道。

即墨擎天一脸厌恶之色,摆了摆手,让人放了沈青岚,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一众侍卫,监视着皇后搬去崇阳殿。

沈青岚恰好走出来,皇后眼底露出一抹诡异的光芒,冷哼一声,端庄的走出未央殿。

微微一怔,沈青岚不知即墨擎天怎得突然间醒了过来,不过回想皇后说的话,隐约间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若是燕王府陷入了进退维艰之际,即墨擎天醒来,才能化解了这样的局势。

走出未央宫,即墨擎天安排了轿撵,抬着沈青岚出宫。

走下轿撵,沈青岚便看到他站在如血的夕阳下。红色的火烧云投射在他的身上,倒影出温暖的淡金色光泽。粉红的桃花籁籁的飘落,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的发间,飘然滚落在地上,清风吹拂,在他脚边飞舞。在落日余晖中,凝成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沈青岚心中的沉重,在见到齐景枫的刹那,烟消云散。

齐景枫缓缓信步至她的身畔,伸手拭掉她脸颊渗透出的血珠,已经干涸,凝结成痂。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中,埋在她的颈窝,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好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沈青岚以为他有话说,良久,却没有听到他言语。微微侧头,唇瓣触碰到一片柔软,微凉的,清甜的,仿佛有股电流沿着双唇向全身蔓延。睁大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对上他诡谲似海的眸子,里面浮着一抹浓浓的笑意。

沈青岚面颊一热,玉白的脸上似天际那挥洒的红霞,份外艳丽诱人。

“这里是宫外,你何时成了登徒子了?”沈青岚顺势靠在他的怀中,轻轻抚摸着有道浅浅伤痕的脸颊,只觉得滚烫灼手,声音带着一丝温软与娇羞,竟是如初次与他亲吻一般的羞涩。

齐景枫似乎也发觉她的不同,温暖干净的手掌,握着她的手,温润如玉的低笑了几声,眼底布满了深意:“我只是抱抱你。”

沈青岚轻捶了他的胸膛,这是占了便宜又卖乖了?

“孩子呢?可好?”沈青岚想到了皇后的话,一脸的深沉。

齐景枫颔首:“孩子无碍,只是红玉为了救孩子受了伤。”

沈青岚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在偏殿听到了薄夫人与皇后的谈话,薄黎希的手臂?”

齐景枫微微侧目,眼睑半垂,轻声道:“是。”

“薄夫人……”

“岚儿,我不是圣人。他们有他们的理由伤害他人。我也有要守护的人,而伤害旁人,但不祸及无辜。”齐景枫语气清冽,透着薄凉。

沈青岚心中一动,抱着他的腰身,闷声道:“我没有质问你,只是想要知道发现了何事。我做的坏事,不比你少。”

齐景枫沉默了片刻,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抱着她上了马车。

薄夫人有些本事,几次与她交锋,虽然落了下风,却也没有吃亏。还有一次是在薄府参宴时,薄夫人若是要伤害她,早就动手了。后来下聘之事,虽然上门找茬,薄夫人却是敛了锋芒,可见她也是逼不得已。

而今,他本是要杀了薄黎希,可一想到薄夫人,便转换了念头,卸下了薄黎希一条胳膊,顺带写了一封信给薄夫人。果不其然,薄夫人开始不相信皇后为了巩固地位,给薄黎希下情毒。一直深信不疑皇后会保护好薄家,暗中背着她做了许多错事。后来进宫求皇后收手,放了薄黎希,见到皇后答应,便有些质疑信中的内容。到底是留下来偷听,见皇后不顾薄黎希的命,要动沈青岚,心中便失望了,皇后早已经不再是为了守护薄家的那个女儿了!

二人回到府中,沈青岚直奔院落里,见到满脸伤痛的长顺,跪坐在红玉的床榻前,眼角隐隐有着泪痕。

沈青岚心中一紧,看着床榻上红玉面色黑紫,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脚步有些沉重的走上前。

轻声询问着长顺:“太医如何说?”

“无解。”长顺如鲠在喉,眼底有着浓浓的自责。他空有一身的武艺,却是不能够保护心爱的女人,这种无力使他深深的质疑自己,这样的人,能守护好主子?

沈青岚面色一白,无解?什么叫无解?

茫然的看着齐景枫,沈青岚无措的抓着袖口,呆怔的立在原处。心里一阵惊痛,眸子里似有温热涌出,浑身发抖的看着床榻上的红玉。

红玉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忠心耿耿的人。为了她不惜被自己误会,引诱了齐景枫,做着障眼法。

为了她,宁愿不讨婆婆喜爱,坚决不肯怀孕生子。

最后,为了救她的孩子,生命垂危。

一旁的陆姗,脸上有着哀伤和动容,这个看着软弱不堪,动不动就爱哭的女子,最后却是这样的勇敢。伤怀道:“太医说红玉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说罢,侧头别开脸,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沈青岚心头似被一道雷劈成了两半,心中震动不已。泪水止不住的滚落,蹲在红玉的床榻前,握着她冰冷乌黑的手,沈青岚心里一阵悔恨。

红玉,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小姐一定会想办法救治你,为了腹中的孩子,你要挺过来。

长顺眼睛通红,跪在地上,给齐景枫磕了三个头:“主子,长顺想带着红玉离开这纷乱的京都,请您恩准!”

齐景枫沉声道:“长顺,你带着红玉离开,红玉身上的蛊毒,便无法解了。”

沈青岚慌忙从怀中掏出纳兰卿留给她的玉牌,几次都拿不稳,指尖发颤的塞进长顺的手中:“你去找纳兰卿,他一定有办法救治红玉。”

长顺死水般的眸子里,涌现出一抹亮光,随即便湮灭了:“谢谢主子。”眼底一片凄凉,太医说红玉最多只撑的下半月。而从京都到达玉女峰,以红玉的身体状况,却是要二十日。

可,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不管来不来得及,他都要努力一次!

下定了决心,长顺便立即抱着红玉,坐着马车离开京都。

沈青岚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红了眼眶,眼底闪过一抹森冷的寒芒,紧紧的握着拳头。

为了燕王府不可触犯的威严,为了无辜惨死的奴仆,为了皇后祸害她孩子的心思,还为了红玉的性命垂危,不论哪一个理由,都令她不得不对皇后恨之入骨,除之后快!

望着崇阳殿所在的方向,沈青岚回身去了书房,写下一封信,给齐景枫。

“像不像?”

齐景枫微微蹙眉,想要告诉她秦姚生产,可她如今情绪不稳。若是得知秦姚生产,是皇后动手下的催产药,怕是要崩溃了。

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将信给了长福,按照薄夫人透露的消息,送到一个地方。

“会不会太心急了?”皇后刚刚被贬入崇阳殿,应当不会这么早寻毒幺。

沈青岚嘴角凝着一抹冷笑,若皇后身上真的是中了毒幺下的药,那么毒幺看到这封信,断然会信了,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皇后如今比任何人都沉不住气!

看了眼天色,沈青岚吩咐长青几句,便与齐景枫一同去了皇宫。齐景枫抱着沈青岚飞跃上漆黑延绵的屋脊,停在了崇阳殿屋顶上。

揭开瓦片,便看到皇后惊愕的看着跟前一袭灰袍,带着帷帽的人,厉声道:“这个时候,你进宫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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