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船渐渐驶进攻击范围,陈冲命人试射几箭,雷霆车的弩箭果然无法撼动那船头铁皮半分,只是冒着火花蹦半空中又颓然落入江水中。!。
铁头船的士兵一个个得意非凡,一名敌军将官下令将船的床弩和投石机对准北府军水军,准备一旦进入射程便开始将弩箭和石块朝北府军兵船倾泻。
其余八船打着旗号问陈冲该怎么办,陈冲面色沉静,不见一丝慌乱,命旗语兵告诉各船跟着旗舰行动,自己打什么部位他们便打什么部位,自己什么时候打,他们便什么时候打。
“九百步……”
“八百步……”
“七百步……”
“六百步……”
进入六百步之内便进入敌军的床弩的攻击范围,对面铁头船的士兵已经纷纷装床弩箭支,瞄准了陈冲的水军舰船,齐刷刷的粗如儿臂的弩箭便如一只只毒蛇,正欲吐舌而噬。
便在此时,陈冲大声下令“射!”顿时十只雷霆铁弩带着嗡嗡声划过六百步的江面,几乎同时命中铁头船船尾的高大船楼,木屑和血肉随着‘轰,轰’的撞击声四下飞溅,高达四层高的船楼被轰塌多处,四周站立的弓箭手下饺子般的纷纷摔落下来,有的摔在甲板,有的摔到江水中,敌船顿时一片慌乱。
其他北府军舰船随着旗舰的开火纷纷开始施射,目标全部是船楼,顿时十艘铁头船中的九艘受到猛烈攻击。
没等敌船做出反应,雷霆车用极限速度再次弦装弩,又是一轮射出,这一次还是老位置:船楼;第三轮、第四轮、四轮射过后,高大的船楼被从二楼的下半部分的地方活生生被射成两截,四十只雷霆弩箭的威力可不是盖的,这些木质的廊柱和蓬壁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断裂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船楼断裂之后顿时往旁边歪斜,随着‘喀拉拉’的巨响想起,船楼竟然直接撕裂连着的一丁点木柱和墙壁,轰隆一声落入水中。
船楼面还有大批的弓箭手来不及逃脱,也随之落入江中,士兵们哭喊着往江面浮,浮起来的赶紧找块碎木板抱住,喘息着随波逐流。
更意想不到的事情接着发生,船楼落入水中之后,铁头船渐渐尾部翘起,头部往水中沉下,只过了一小会,船头已经挨着水面了,整个大船呈三十度角,像等待临幸的女人一般,翘起了屁股。
船的士兵和诸多投石机床弩顺着甲板往船头滑,人倒是可以用双手抓住什么东西固定住,但是器械可没时间去管了,几十台器械聚集到船头,加重了船头的重量,铁头船船头再也不堪如此角度,水线渐渐漫过船头往甲板涌去,不一会船头便全部插入水中,斜斜的往水底钻,渐渐的沉了下去。
相同的情形在九艘铁头船同时演,两军战舰到达四百步距离内的时候,九条铁头船消失在江水中,只留下大大的漩涡,在几艘北府军舰船的集火之下,最后一艘铁头船也难逃厄运沉入江中。
这样一来,所有的敌军舰船都无所遮掩,像一丝不挂的少女暴露在北府军这伙暴徒面前,虽然已经键入四百步的距离,也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之内,但是这些舰船为了避让铁头船沉没的漩涡冲击,以及浮在江面的船楼顺流而下的撞击,都忙着转舵避让不及,哪里还能瞄准施射。
北府军水军怎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四百步,不仅是雷霆车的最佳发挥距离,也是船的强弓手能够达到的射程,顿时雷霆弩箭和点着了火的强弓箭下雨般的倾注到敌船,首当其冲的十艘兵船不得不接受悲剧的命运。
陈冲下令舰船往前,对着后续的兵船继续发动攻击,一时间江面十余艘兵船慢慢下沉,另外十余艘也带着滚滚浓烟掉头便跑。
本来气势汹汹的七八十条敌船阵型大乱,争相掉头逃窜。没有铁头船的庇护,这些船只在雷霆车的攻击下脆弱的像三岁的孩童,总算它们的操船技术还不赖,在丢下二十多条沉船之后,其余的船只统统顺流急下,逃的无影无踪。
陈冲意外的缴获了一艘正着了火的战船,这条战船慌不择路,竟然冲到了北府兵船的包围圈中,面对让人胆寒的雷霆车的弩箭,船的校尉乖乖的打起旗语投降,船的火被扑灭之后,两艘北府水军的船只靠了去,一百多名北府军水军士兵登船,将船之人统统缴械,捆绑起来,往北岸靠去。
陈冲心中高兴,计划终于成功,任务也告完成,就这么两个时辰内,自己这十二条船便击沉敌船二十四艘,击伤十艘,还缴获一条战船,这个战果可谓辉煌之极;陈冲心里明白,利器固然重要,但是此战自己的临场调度指挥也起了很大作用,若不是自己及时想出对付之策,恐怕那十艘铁头船现在已经将自己这十几条船撞沉在江心了。
“大帅说的对啊。”陈冲感叹道,“打仗靠脑子,好的器械在优秀的将士面前便是利器,在庸才手中同样一文不值。”
天已过午,北岸远处已经传来隆隆的声音,天空中也有尘埃飞起;显然韩暮的两万大军已经快到了,陈冲命其他船只继续在原地封锁警戒,自己的旗舰驶往北岸处迎接大帅。
过不多时,濡须河内冲天而起三只响箭,陈冲知道,那是船队在询问江面可曾安全的联络讯号,于是命手下士兵射起三只响箭作答,以示平安。
一只由各色船只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的从河口中冲了出来,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大的有乌篷船,小的连仅能乘坐三五人的小渔船都有,甚至里边还夹杂着一艘红船,面还挂了韩暮写得匾额《忆红舫》,柳大家竟然将红船也支援出来,用来载士兵们过江。
下午未时,大军抵达江岸,桓温的水军再也没来骚扰,韩暮听陈冲汇报了午的战绩,很是高兴,韩暮深知,水军的建立及其重要,陈冲首战大获全胜,收获的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而是信心;很多人不是没能力,而是没信心,机会来临畏手畏脚,结果反而发挥失常,陈冲只要过了这一关,今后不可限量。
大军过江虽慢,但是却井然有序,每次只能运过去一千五百名士兵,直到次日凌晨,方才将两万士兵运过江去。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作,桓温那边应该有一番动作才是,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水路还是陆路,均无半点异常,桓温就这么任凭韩暮将两万士兵运过了长江。
大军休整了几个时辰,次日午时沿江往东,抵达芜湖城西门五里处暂停,陈冲的水军也沿江而下到达芜湖县北门外的宽阔水域。
到处都没有一点动静,这让韩暮惊讶万分,派出去的斥候甚至都跑到离城数百步的地方窥伺,居然都没发现一名守城士兵;水路陈冲也放肆的驶进北门码头,试探性的用雷霆弩箭朝城门轰击,城中居然无一名士兵出来防守,哪怕是露个头出来。
韩暮豁然惊醒:老贼跑了。
跟自己原先有意而为的那样,桓温昨晚趁自己大军渡江之时便带着所有的士兵跑了,给韩暮留下了一座空城,只是老贼会不会像韩暮那样玩一出木马计呢?韩暮倒希望如此,然而当他率领大军进入城中的时候,不禁大骂连声。
城中遍地瓦砾,所有的房屋都被捣毁,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连城中的树木也被锯断,倒塌的墙壁堵塞住城中的河流,整座城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老贼当真可恶,这还是大晋的大司马么?秦人袭我也不过如此。”韩暮怒骂道。
这么一来,这座城还是要重建,否则根本无法成为一座城市,好在韩暮手头现在有数万俘虏,用作免费的苦役前来筑城,倒是一个好的选择。
桓温心机深邃,他费劲功夫将这座城市毁掉,位的就是耗费韩暮的人力财力,他清楚的知道,北府军穷,几次一折腾甚至连饷银也发不出了,战场无所不用其极,通过各种手段打击对手,桓温很好的做了诠释。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纵火这一简便易行的方式,而选择伤筋动骨的人力推倒锯断,恐怕是怕夜间火气被韩暮大军发觉,自己脱不了身。
事已至此,韩暮跳脚也没有用,只得吩咐人赶回巢湖城命袁岗押送两万俘虏来重建家园,同时派人去繁昌南陵各地通知迁移道两处的原芜湖城居民回来参与建设。
又命高衡率五千人马前去接应王献之运粮车队,召回谢玄的五千骑兵,绕道百里渡河已无意义,芜湖城被控制住,粮道基本已经通畅,最有威胁的地方便是姑孰了,料想桓温此次定会派大军驻守姑孰,下一战很可能便在姑孰一带展开。
傍晚时分,派出去打探桓温大军动向的斥候前来回报,桓温并未在姑孰停留,只是留下五千兵会同姑孰的一万人坚守,自己则率领水师和一万五千人赶往健康城去了。
韩暮冷笑道:“老贼前前后后纠结了十四万大军来我巢湖城,最后只带了两万兵回去,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回健康城。”
陈冲道:“老贼此次回京城定然又有一番动作,西边诸州的兵马都被他抽空了,接下来肯定要打南方诸州的主意,此事大帅需早做打算。”
韩暮点点头道:“是要早做准备了,这么耗下去,大晋的国力就要耗空了,必须迅速消灭老贼,否则后患无穷,一旦秦人腾出手来,大晋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