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明的时候,一家三口已经出发。
很快,他们先到了海底世界。
因为是带孩子出来,选择地方的时候,必定选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
林絮抱着葡萄,徐自知跟在后面,葡萄欢喜的叫着,“爸爸,你看,上面的那个是什么?”
“那个是小丑鱼。”
“这个呢。”
“这个是剑鱼。”
“啊,这两个鱼在干嘛。”两只对在一起的小鱼,做着亲密的动作,看的葡萄新奇极了。
林絮笑了起来,“这个是亲亲鱼,他们很亲密。”
葡萄于是邪邪的一个笑,那笑起来的样子,真跟林絮一模一样,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流动着,然后哈哈的笑着,说,“就好像爸爸亲妈妈。”
徐自知脸上腾的红了。
林絮也没想到葡萄忽然说这个,脸上表情还那么……
“别胡说!”徐自知佯装嗔怒,瞪了葡萄一眼。
葡萄说,“我都看到过了,那天你们在厨房里给我做早饭,你们就在亲亲。”
徐自知嘴巴结巴了,牙齿打结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句话来回葡萄。
她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她跟林絮在厨房……
哦,是有过,那时林絮缠着她,大早上的,一定要来一次,她拒绝了,但是没拒绝掉他的吻。
真是,那时葡萄不是在睡觉,什么时候她看到了……
林絮看着脸红的徐自知,眼睛闪了闪,被葡萄戳穿了,自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强做镇定,对葡萄说,“好了,咱们进去看大鲨鱼……”
葡萄一听,开心的拍了拍手,“好哦好哦。”但是葡萄显然没被忽悠过去,她抱着林絮的脖子,“爸爸,小胖说,他有一天晚上看到爸爸压着妈妈,然后没多久,他妈妈就要给他生小地弟了,你什么时候压妈妈?”
“……”
徐自知一看,连忙跑过去,抱过了葡萄,“葡萄,你要不要去厕所,那边有厕所……”
“啊,我还真想去厕所呢。”
徐自知低着头,抱着葡萄就走了进去。
葡萄进了隔间,徐自知站在外面等着,靠在那里,看着各种肤色的人,来来回回,心里思绪发堵。
他妈妈要给他生小地弟了……
葡萄也想要小地弟了吗?可是她要跟林絮离婚了。
她有些后悔带葡萄一起出来,有些后悔让林絮跟葡萄变得这么亲密,或许,林絮一直不回家的话,葡萄对爸爸的感觉,还不会这么强烈。
现在她给葡萄营造了一个这样幸福的三口之家,却要在不久,就残忍的对葡萄说,妈妈跟爸爸从此不是一家人了……
“妈妈……妈妈……”葡萄这时从里面叫了起来。
徐自知连忙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妈妈在这里,怎么了?”
“妈妈,没事,我以为你走了呢。”葡萄在里面说。
徐自知松了口气,“妈妈不走,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葡萄的。”
葡萄是她的命啊,葡萄是她现在能拥有的一切啊……
带着葡萄从海底世界出去,他们在周围餐馆吃了点饭菜,然后一起驱车去皇后镇,在那里住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他们开始了皇后镇的旅行。
皇后镇最著名的,就是这里的高空跳伞,双人跳伞,十分的惊险刺激,让很多人心生向往。
南阿尔卑斯山,此时正是白雪皑皑,远远看过去,壮阔的雪线,映衬着蓝天,让人心旷神怡。
一路驱车来到山下,远远的看到有人在组织高空跳伞。
葡萄指着远处的人,拉着爸爸问,“爸爸爸爸,你看,那个人穿的好奇怪。”
林絮说,“那是防寒服,是要跳伞用的,因为在天空中啊,空气非常的冷……”
一路上,林絮一直负责解说,徐自知只从旁看着。
三个人走过去,金发的导游过来拉客人,“要来试试跳伞吗?双人跳伞,俯瞰阿尔卑斯山,非常浪漫,你看,这里有图片,我们还会为你们拍照,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叠在一起……”
林絮站在后面,目光落在徐自知的后背上。
“女士好不容易来一次,叫男朋友带你一起来一次啊,来皇后镇不玩一下这个会后悔哦。”导游还在不遗余力的说着。
“不,不用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是来度蜜月的,不玩这个。”徐自知忙说,她可不想玩这个,太惊险,她有些恐高。
林絮脸色微变,目光凝冷,在后面冷笑,“这位小姐观察力明显不够啊,我还不至于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徐自知知道他看不上她这样的,她笑笑,说,“我不是林先生喜欢的类型。”因为说的是英文,反正葡萄不懂,便也不在乎说真话。
那导游看着徐自知,虽然她只穿着简单的衣服,但是却还是能看出她的标志,身为外国人都觉得,她该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怎么会,这位小姐这么漂亮。”
林絮浅笑,“男人跟女人的审美显然不同,我没有看到什么漂亮,我只看到一个用化妆品堆砌出来的躯壳。”
导游无奈的耸耸肩。
徐自知弯着手指,将短发捏到了耳后,“是啊,他喜欢比较清汤挂面的类型,你知道,学生妹一样,不打扮,不化妆,比较邋遢的那种。”
“什么叫邋遢,那是自然美!”林絮向来讨厌这个女人的自以为是,而她的这种特质,从上学到现在,显然就没变过。
徐自知只看了眼林絮。
他早就说过,他很讨厌她化妆,比起来,素晴可是完全符合他的审美观点,不化妆,永远打扮的好像个学生妹一样。
葡萄抬起头来,“妈妈,你跟爸爸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徐自知笑着亲了亲葡萄,“说妈妈不敢玩这个。”
“我想玩可以吗?”
“不可以,葡萄太小了,不允许玩这个。”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呢?”
“等妈妈老了,葡萄就长大了。”
“不要,妈妈不会老的,妈妈永远都这么漂亮。”
林絮看着徐自知不再管他,低头去跟葡萄聊了起来,在一边拿起了矿泉水,大口的喝了一口。
中午回到酒店,葡萄在路上便睡着了,两个人便将葡萄先放在了房间里,徐自知最后亲了她一口,给她盖好了被子,才出去。
外面,林絮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桌前,声音冷寂,“徐自知,当着葡萄的面说谎感觉如何?真是好妈妈的榜样啊,怎么不敢告诉葡萄,你要跟我离婚,你要让葡萄离开她的爸爸?你敢告诉她吗?”
徐自知看了林絮一眼,到对面坐下,“我们可以暂时不告诉她。”
林絮拿着杯子的手滞在空中,觉得好笑,“林太太是要我配合你演戏给葡萄看?抱歉,我没你那么虚伪,在孩子面前演戏,我会觉得心虚。”
徐自知看着林絮,“那你想怎么样?告诉葡萄我们离婚了?”
林絮转过头看着徐自知,“什么逼得你忍不住,一定要离婚?说要离婚的是你,不是我,所以这个问题,你不要来问我,让我帮你解决,你自己制造出的问题,你自己来解决。”
林絮哼了声,杯子被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水杯里透明的液体,摇摆了一下。
“不是要当好妈妈吗?那你倒是为葡萄牺牲一下啊,这点牺牲都不甘愿,你的母爱还真是容易归为形式主义,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徐自知看着林絮,不懂他为什么一直不同意离婚,他难道不想跟阮素晴在一起吗?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摇摇头,无声的往房间里走。
“徐自知,我在说话,你就这么走了?”
林絮向前两步,抓住了漠视他的女人。
徐自知不想说话,她觉得很累。
“徐自知,说话,我在问你话!”林絮抓着她的双肩,“徐自知,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讨厌跟我说话?这么面对面你都不想说了?”
徐自知被他晃的头晕,“你不是讨厌我说话,我不想让你更讨厌!”
林絮冷哼,“现在要离婚的是你,我才该问问你,你怎么那么讨厌我的,既然现在这么讨厌我,当初你又何必要死要活的嫁给我!”
徐自知心里一痛,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谁会那么执念。
“所以现在分开不是很好,结束错误,林絮,你为什么就是不想跟我离婚?”徐自知不懂,怎么都不懂。
林絮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想离婚。
可是,偏偏心里不想,说什么都不想。
想到她要离开,带着葡萄一个人逃离他们的婚姻,他的心就好像在沸水里被煮着一样,翻滚着,疼痛着。
没有答案,他只是想到徐自知离开他后,马上被林栋一流的人包围,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或许只是不想她那么舒服的去享受那些男人。
或许只是不想让她得逞。
或许……他是真的,已经习惯有她存在。
林太太这个位置,除了她,他再也想不到另外一个女人能够胜任,只要想到有人占据了她的位置,他心里便已经觉得不舒服,谁都不是那个人,只有她……
“就是不想,徐自知,你想的真是美,你以为离婚后我跟素晴还能回去?你以为林家还会接受素晴?我跟她不可能了,你毁了我们,你拍拍屁股走了,马上投入到下一个男人怀抱,然后我呢?我没有替你收拾烂摊子的想法,所以,我不会离婚,要熬就两个人熬着,就算这座婚姻是一座坟墓,埋葬的也是我们两个人,徐自知,你别想一个人逃走!”林絮狠狠的抓着她的前襟,看着徐自知。
他是不会放开她的,不会让她离开这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念着。
徐自知无言的看着他,“但是我已经为你放弃了三年的青春,难道好不够吗?还不够赔罪的吗?”
“当这婚姻是在赔罪?”林絮望着她,“好啊,既然是当这是在赔罪,那么你就继续给我赔罪,不够,三年怎么够?三十年,三百年都不够。”
眼中闪烁着寒意,林絮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发怒,想要发泄。
推开了怀里的女人,徐自知跌坐在椅子上。
徐自知苍白的看着他,“你说的没错,我是有错,我不该逼你接受这桩婚姻,拆散了你跟阮素晴,但是,我也已经接受到了惩罚,我的家没了,徐家不要我了,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这么多年,我被别人指点,诅咒,嘲笑,我忍受着正常婚姻带给我的恶果,还有你的漠视和戏弄,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还不够?林絮,你要我为你的爱情赔罪,谁又能为我的青春赔罪?”
“你还要我赔罪?”林絮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
徐自知咬着苍白的下唇,“是是,我没资格,但是,这样互相纠缠,浪费的不过是我们两个的时间,林絮,你说吧,你要怎样才满意,要我怎样,我们一次说个清楚,不要再这样互相折磨了,好吗?”
一次解决?
开始的是她,结束的,还是她……
在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时候,她却要抛弃了他了吗?
“好啊,你不就是想离婚,离开我,好去找别的那些围着你团团转的男人?来啊,很简单,脱了衣服,躺在那里,伺候的我开心了,我可以考虑考虑。”林絮残忍的说着,双腿微微分开,意有所指一般。
徐自知简直不能相信,他是把她当做了什么!
“我不卖身,林絮,要伺候你的女人多的是,你也不需要我这样委屈求全的女人。”徐自知说完,拉开了房门,自己走了进去。
委屈求全……
她跟他在一起,就这么的委屈,呵……
“滚,你真不情愿你就给我滚,徐自知,别以为谁求你跟来新西兰!”林絮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了门上。
房门里,被吓醒了的葡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怎么了妈妈……”徐自知赶紧过去,抱住了葡萄,“没事,没事,嘘,葡萄做梦了……葡萄不哭,妈妈在这里……”
委曲求全……
她曾经委屈自己,想要委身他的羽翼之下,直到所有的耐性和感情都被榨干,现在呢,连委屈都没了……
不为别的,只有分开,分开了,才能让他们彼此都解脱。
抱着葡萄,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没有眼泪,也不屑哭泣,她不委屈,她只是不想要他了……
*
第二天,却好像两个人都忘了前一天的争吵一般,没人说话,带着葡萄,一起继续在新西兰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游玩。
“妈妈,我想吃冰激凌,可以吗?”葡萄指着一边的亭子,问徐自知。
徐自知低头,耐心的道,“这里凉,吃冰激凌万一病了,就不能继续玩了,葡萄,你自己考虑一下。”
葡萄想了想,失望的撇撇嘴,“好吧……”
徐自知笑着摸了摸葡萄的脑袋。
三个人,一起坐在亭子下面暂时休息,两个人却不说话。
只有葡萄叽叽喳喳的叫着,如果不是必须,两个人并不交流。
一会儿,徐自知跟葡萄说,要去厕所,葡萄却不去,徐自知自己便对林絮交代了一句,“看一下葡萄。”然后,面无表情的,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洗手间出来,她洗了洗手,烘干的时候,望向了镜子,她并不年轻了,至少,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岁的年纪,却还是一无所获……
放松了下心情,她走了出去,然而,到了外面,却发现,林絮跟葡萄,并不在亭子那里。
心里忽然一震,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林絮去哪了?他把葡萄带去哪里了?
“先生,请问,刚刚在这里的男人和孩子,在哪里?”徐自知赶紧问一边的人,因为太紧张,英文说的都不流利了。
“不知道,刚刚一起走了吧。”
走了……
徐自知脑袋一轰,再也顾不得别的,四下找了起来。
“葡萄……葡萄!”徐自知边叫着边找着,在这个休息区,还有大批的游客,她在中间不断的寻找着葡萄的身影。
徐自知知道,从一开始,她任性的留下这个孩子,是她的不对,从孩子出生,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在月子中心坐月子,不假他人之手,一个人带着孩子。
慢慢的,葡萄长的越来越像林絮,好像是对她无声的讽刺一样。
但是,就算再苦再累,她并不觉得难过,葡萄的出现,似乎为她干枯了的生活,注入了最后一霁虹光一般,让她的生活,有了目标,不再寂寞。
自从没了母亲,父亲跟她也不亲昵,葡萄便好像是她最后的亲人一样,她照顾着葡萄,但是,葡萄却是她的救命稻草……
“葡萄……林絮……”找了好久,也没葡萄和林絮的影子,她忽然想到了晚上林絮最后的那句话。
“滚,你真不情愿你就给我滚……”
林絮带走了葡萄吗?林絮要跟她抢葡萄了吗?
跌坐在地上,第一次她觉得这样的委屈难过,林絮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坚持了一些自己的执念而已,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过一点私心呢?她也曾为他做过很多,只是他不屑一顾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坐在地上,徐自知大哭起来,好像宣泄着内心里压抑已久的痛苦,她放声的哭泣。
而从远处过来的林絮,赶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样的一幕。
那个一直以来坚强的固守着自己的世界的女人,此刻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林絮心里一痛,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代替她来痛,代替她来苦。
一把拉起了徐自知,他忙捧着她的脸颊,“自知,自知,怎么了,别哭,怎么了……”
徐自知看在眼前的林絮,“你……你去哪里了!”
林絮说,“我带葡萄去……吃冰激凌……”
徐自知泪流满面,“你怎么不告诉我!”
林絮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自知,真的对不起……”
他紧紧的将她包在了怀里,对不起,不管怎样,都对不起……
他早就想要说的三个字,却在这样的时候,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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