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弦显然是在转移话题,不想继续聊那疯子团伙。
吴端便不再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地赶路。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负责协助拦截的交警传回消息,抓住杨湄杨韬姐弟俩了。
“现在怎么办?还往前赶吗?”闫思弦问道。
吴端想了想,“看能不能找地方调头吧。”
高速路上,哪来的掉头。两人直将车开到了前方最近的城市,并与前去接人的刑警约好,在城里碰面,一同回墨城。
估『摸』着四五个小时后才能会师,吴端便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开了个标间。
“凑合睡会儿吧,就别那么高要求了。”吴端道。
闫思弦没有异议,他们太需要睡眠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杨湄杨韬姐弟俩的事儿,一时却又睡不着。
闫思弦干脆开了电视,时值世界杯期间,深夜,体育频道正在直播一场球赛。
法国对澳大利亚。
闫思弦拿出手机,问道:“你猜几比几?”
“没关注过,猜不出来。”
“随便猜一个呗,你要相信自己的开光嘴。”
“那就1:1吧。”
闫思弦点点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我帮你赌一把。”
“赌球?”
“嗯。”
“别,从来不赌,输了心塞,不值得。”
“小赌怡情。”闫思弦道:“算你这开光嘴技术入股行不?赢了给你分钱,输了是我的。”
“你随便吧,赢了我也不要钱。”
闫思弦没再坚持,自顾自下了注。
过了几分钟,吴端没忍住,问道:“你赌了多少钱?”
“十万。”
吴端:“……”
看他的表情,闫思弦觉得好笑,便道:“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儿吧。”
“你说。”
“前几天晚上,也是赌球,本来想赌个三万,结果那天喝了点酒,手一抖多输了俩零。”
“三百万?”吴端瞪大了眼睛。
“嗯,第二天酒醒我吓了一身冷汗,幸亏赌赢了,赔率1:8。”
吴端愣了一下,问道:“也就是说……你赢了两千四百万……”
“嗯,”闫思弦点点头,“不过那平台也缺德,把三百万本金还我,然后通知我他们平台违法,赢回来的钱拿不到了。”
“还有这种事儿?!”
“人为财死嘛,正常。虽然有点波折,好在最后还是拿到钱了。”
闫思弦说得云淡风轻,吴端猜测,他大概是借着家中关系,没少给平台方施加压力。
闫思弦继续道:“有这笔意外之财,我才舍得下十万赌球,总觉得那钱不是自己的,赶紧花掉,不然心里不踏实。
不过,我拿出两千万放进了兰向晨基金会,以后应该能帮到不少癌症患者。
你不是还想搞个『性』侵案受害者互助小组什么的,钱也由我来出。”
这番话倒是让吴端十分佩服,一来因为闫思弦在公益事业上出手确实大方,二来是佩服他的办事效率。
吴端有点不好意思,“我提出的想法,到头来我却什么也没干,都是你『操』心……”
“我『操』心?兄弟你咋净想美事儿?”闫思弦道:“我只管出钱,别的可不管。
光是联络受害者,劝说她们加入互助小组,这事儿老爷们儿干就不合适,找个女警联络这些受害人吧,我看李芷萱就不错。”
“这个咱们真想一块去了,我刚还捉『摸』着,明天就让她联络这些受害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球赛上半场还没踢完,便都沉沉睡去。
五个小时后,吴端接到手下刑警的电话,他们押着杨湄杨韬姐弟俩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两人的父母。
路上母亲已经哭晕过去两次,父亲则红着眼圈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据此推测,姐弟俩将犯罪事实向父母和盘托出了。杀人重罪,说不定要判死刑给人家抵命,父母如何不肝肠寸断。
吴端见到姐弟俩的时候,他们的情绪依然崩溃。哭是哭不动了,却还沉浸在哭的状态中,时不时抽噎干嚎两声。
弟弟满心绝望,脸『色』都是灰的,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似乎已经成了个死人。
眼看弟弟现在没法审,刑警们只能将希望先放在姐姐身上。
闫思弦却并未急着上车,不知跟几名刑警说着什么,直到吴端叫他,他才上了车。
负责押解的刑警对吴端道:“不行啊,哭了一路,问什么都不说。”
吴端拍拍那刑警的肩膀,“辛苦了,你眯会儿,我和闫副队试试。”
“哎哎,行。”
两人上了押送杨湄的车。
一上车,闫思弦便对杨湄道:“又见面了。”
杨湄看看两人,低头不语。
“回来这一路,你母亲晕倒了两次,你知道吗?”
杨湄的眼泪滂沱,她心疼母亲,心疼家人,心疼到用拷着手铐的手不断锤着自己的脑袋。
坚硬的手铐磕在她的头皮上,发出闷响,听着都觉得疼。
闫思弦一把按住她的手,喝到:“挑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今天?”
杨湄用嘶哑的嗓子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我的错!我害了小弟,害了我们家啊……”
她突然一把抓住了闫思弦的手臂,“你们抓我吧,我死了活该!……我弟没错啊!他是帮我出气……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啊!……抓我吧,我去抵命……”
杨湄不像个法盲,她就是不愿弟弟伏法,才这般胡搅蛮缠。
闫思弦却也不纠正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道:“抵命?行啊,可你弟手上有两条人命,你一个人,不够吧。”
杨湄没想到警察的回答更加荒唐,愣了一下——闫思弦但愿她能意识到胡搅蛮缠不是个办法。
同时,闫思弦还拿“杨韬手上有两条人命”的说法试探了杨湄,她并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闫思弦和吴端对视一眼。
吴端:两个人都是杨韬杀的?
闫思弦:看来是了,不过还要看最后的审讯结果。
闫思弦继续问道:“报复马段清的主意,是你出的,还是你弟出的?”
“我!都是我的主意!我让他那么干的!”
既然杨湄有意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闫思弦便给她这个机会。他清楚,此刻最要紧的是让对话继续下去,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撬开杨湄的嘴。
“那具体说说吧,你都指使弟弟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