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谢濯目光落在窗外,声音清幽,显然心情不错。
苏曼走至他身后,带着笑意,“我想打雪仗。”
谢濯定定的瞧着苏曼,有那么一瞬,苏曼似乎看见了他眼底翻涌上来的一抹暗色,却转瞬即逝。
“好。”他说。
“那我记下了。”
苏曼像得到糖吃的孩子,笑得很甜。
回到病房,化疗的药已经挂上了,苏曼乖巧地躺上去,护士进来,扫描她手上的腕带,核对完信息后,便给她重新扎上了留置针。
“虽然这是第四次化疗,但还是要提醒你,这药反应有些大,你忍一忍。”
苏曼嗯了一声,想起每次吐得昏天暗地的样子,还是有些害怕。
“嘶——”
针管扎进肉里却没找到血管,疼得苏曼吸了一口凉气。
护士小心翼翼地反复试探,还是无果,不得已只能拔出针头。苏曼疼的小脸纠成一团,护士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一会轻点。”
苏曼因为化疗的原因,消瘦了很多,再加上血管本来就细,只要推针不顺利,就会感觉到痛意。
护士换了一只手准备扎第二针,可是背后凌冽的目光,让她莫名的紧张起来,“我,这次我一定会很小心。”
苏曼瞪了一眼谢濯,随即宽慰道,“扎不进去也没事的。”
这一针迫于压力,久久才下手,好在来回找了下,顺利回血。护士调好药的滴速,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
都说这个病房有个大帅哥,比蔚澜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们,这才争先恐后地赶着来这间病房,可是这帅哥也太冷了,一个眼神吓得她都不敢看到底有多帅!果然还是蔚医生最好了!
随着药物滴入血管,苏曼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头也跟着眩晕起来,身子像被什么东西切割一样,难受地蜷缩在床上。
她紧紧地缩成一团,双膝压在腹部上,才稍许找回一丝清明。
谢濯来到她身边,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在苏曼的拳头上,然后将其包裹。
他的掌心温热有力,苏曼抬头,瞧见他掩藏不掉的担忧,苍白地挤出一个笑容,“我还好。”
谢濯收紧掌心,虽然史密斯说苏曼恢复得很好,但是苏曼却一次比一次虚弱,即使现在控制住了,却又都无法保证不会复发。
去国外,共享他的医疗团队,会不会好一些?
这一刻,谢濯开始认真考虑史密斯的提议。
苏曼确实很虚弱,大病一场总会经历这些,不过比起以前心里的疼痛,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人,最怕的是心累,也是最伤身体的一种。
药效彻底发挥作用后,苏曼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好在持续时间不长,但是也耗尽了她的体力,躺下便昏昏沉沉起来。
谢濯指尖拨开苏曼额头的碎发,不过轻轻一勾,却带走了几根发丝,他心里一紧,小心地收起苏曼枕边掉落的发丝,然后用纸巾包好,收了起来。
然后抚平苏曼的额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化疗期间,最难熬的就是第一天,后面渐渐习惯了,也还能下床走动走动。
苏曼想去外面的长廊上活动活动,自己对着镜子将齐脖的发丝扎成一个丸子头,然而放下梳子时,却看见了大量掉落的头发,她抿唇,余光瞟了眼正在处理事情的谢濯,然后转身背对他,将落发揉成一个球装进兜里。
丢在这儿,会被谢濯发现。她不想让谢濯担心。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苏曼以为是护士查房,便没放在心上。
门被打开,却见一陌生人捧着一大束卡布奇诺玫瑰花束,“苏小姐,祝您早日康复。”
来人将花放在苏曼病房床头,便转身离开。
苏曼瞧了一眼,花束上没有写名字。她叫住来人,“这花是谁送的?”
来人摇了摇头,“对方没说。”
苏曼想了想,在沪城并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她下意识地瞧了眼谢濯,谢濯目光落在花束上,眼神冰冷。
苏曼划掉谢濯,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谁送的。”谢濯音色微凉。
苏曼诚实回答,“有可能是蔚澜。”
提起这个人,谢濯目光又暗了几分。
苏曼抱起这束卡布奇诺。复古又温暖的配色,正戳她心怀,甚至想来一杯咖啡,再配上一小块栗子蛋糕,肯定很惬意。
“你喜欢这个。”谢濯下颌微微抬起,嗓音冷冷道。
苏曼举起来看了看,然后放下,“当然,生活需要一些情调和仪式。”
“以前怎么没发觉。”他冷冰冰地抛出这几个字,随后又沉默不语,显然有些懊悔。
自来沪城后,他从未提起过以前,这还是第一次。
苏曼却自然地笑了笑,“以前也喜欢,只是你不知道。”
谢濯当然不会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和林白远在一起,不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不是癌症晚期患者,她可以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自己的爱好上。
正在这时,护士进来给苏曼换药,看见床边的花,由衷地称赞了一声,“真漂亮。”
苏曼会心一笑,“喜欢吗,送给你。”
“送给我?”
“是呀,感谢你的照顾嘛。”她抱起花递给护士。
护士不好意思地接下,每个女人都无法拒绝这么一束卡布奇洛,而且还是沪城最有名的花店出名。
一旁,谢濯微微有些惊讶,他看得出苏曼很喜欢这束花。
待护士兴奋地离开后,苏曼坐在床沿边,两条腿摆啊摆。
“怎么没留下。”谢濯问。
苏曼瞧他一眼,“送给喜欢的它的人,总好过第二天出现在垃圾桶里。”
谢濯原本染上冰霜的眼眸,瞬间暖了几分,嘴角失笑,他们果然很懂对方。
“你和蔚澜怎么认识的?”提起这个人,谢濯拧眉,“最好不要接触。”
苏曼点头,似乎习惯了谢濯的霸道,“先前在蔚山居见过一面。”
对于苏曼的反应,谢濯有一丝错愕,以前的她从不会如此听话。“如果在那边住得不习惯,那便换个地方。”
苏曼杏眸一横,“不行!”
谢濯嘴角微微上扬,这样的苏曼才是本来的她。
当初,苏曼失魂落魄在警局说的那些话,他一直都记得。
只要有他在,苏曼依旧可以有恃无恐,不论何时都能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