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蔚念第一次觉得有一点儿紧张,这就像是小时候偷吃糖,怕被母亲发现。
“之蓝师父你诵经完了?”
“嗯”
这就像是他固定的路线,每天都是这样诵经喝茶煮饭吃饭睡觉诵经。
他也没有问言蔚念他们为何不做房里,毕竟他房里凳子也不够,也不方便招呼进去。
而是,从别的地方拿出了好几个杯子,端出了一个小桌子,给他们沏茶,让他们喝茶。
这样的之蓝还是有些许可爱,言蔚念觉得之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至少他对陌生人都可以以礼相待嘘寒问暖,虽然言语上没有多余的关心,但至少行动上是温暖的。
“之蓝师父你有过爱人吗?”
言蔚念突然的提问让之蓝不知所措,这是梓墨问她的。现在她来问问梓墨心之所向的人。
她的提问不仅仅是让之蓝愣住了,就连正在喝水的苏沐白也呛得咳嗽。
“你说什么?”
“你有过爱人吗?”
言蔚念又一次声音更加正式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之蓝师父,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可以自己想想,你还是之蓝的时候,有没有过爱而不得的人,有没有深爱过的人,有没有为了谁不顾家人,不顾生命”
这都是梓墨曾经为之蓝做过的,爱而不得是之蓝,深爱之人是之蓝,不顾家人为之蓝,不顾生命为之蓝,这就是梓墨。
“我还是之蓝的时候,爱而不得?不顾生命?……没有”
之蓝说没有,可言蔚念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不一样,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有情绪变化,而是眼里有一股悲伤,一股喷涌而出的难过。
他是在替谁难过?死去的新娘还是为了他付出一切的梓墨。
“之蓝师父,人生在世情爱两字,七情六欲不是躲就能够躲过去的,无论你是否爱过一个人,但总有一个人不遗余力的去爱你”
之蓝没有说话,而是关闭了禅房的门,将自己锁在里面,随后房里传出来了低沉的诵经声。
安尘摇了摇头,拍着言蔚念的肩膀,言蔚念也很难过,她再替梓墨难过,替那个孩子难过,如果梓墨不离开这里或许这个孩子真的会几百年依旧是婴儿,梓墨一辈子都听不见她叫一声母亲。
她不想那个孩子明明有父亲母亲却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那又怎么办呢?之蓝不爱梓墨,只会让梓墨更加痛苦。
第二天言蔚念还是决定去之蓝房间的隔层一探究竟,苏沐白依旧负责拖住之蓝,小白小红放哨,她和安尘言祁进行着接下来的一步。
隔层在床上,言蔚念轻轻的将它打开,里面果然有东西,是被一个锁,锁住的盒子,这下就有些为难言蔚念的,如果破坏了锁那么就会让之蓝发现。
“哥哥你去把苏沐白换过来吧”
“让他来开锁?”
“嗯,哥哥小心些莫让之蓝起疑心”
言祁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苏沐白小跑着就过来了,得意的说还是得要自己才行。
“别磨叽,快”
“好嘞”
苏沐白取出银丝扇里的银针,对着锁芯一阵捣鼓,啪嗒开了。
言蔚念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些小玩意儿,不值钱,有毛笔,有泥人,有灯笼,有一对银手镯,还有一个护身符。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言蔚念就把它重新锁起来,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切都归置好了,言蔚念她们才从之蓝的房间出去。
“这都是小玩意儿,没什么价值,他为何锁起来?”
“是之蓝最深处的记忆,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割舍的回忆”
“割舍不下为何不回去?”
苏沐白的提问也是言蔚念想要问的,既然割舍不下为何还要来这种地方。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寺庙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晃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言蔚念第一反应是担心梓墨和之寒。
晃动停止寺庙的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而寺庙就像是被什么笼罩住了,翻墙也出不去,有一层隐形的隔断。
“之蓝师父你之前遇到过吗?”
“没有”
言蔚念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她觉得自己必须出去,必须出去,去看看梓墨,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安心。
安尘知道言蔚念担心,担心梓墨,他也开始帮助言蔚念想办法,可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打不破那个结界,包括言蔚念的血液,也不能够打破那个透明的结界。
他们询问之蓝,可之蓝是真的不知道,他那里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这里的这些年从未遇到了这些人,他来只知道自己需要在这里等待,等待来人,说他们会带来转机,可这些年了,他早就放弃了,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个住宿,也很久未曾见过人了。
“之蓝师父,你说我们会一起死在这儿吗?”
“或许会”
“你有什么事感到遗憾吗”
“遗憾?未曾说再见”
“是对梓墨吗?”
“你知道?你见过她?”
言蔚念发现提到梓墨,之蓝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目空一切的之蓝师父。
“她很好,有一女”
“是啊,她该成亲了,该有孩子了,该有人好好爱她”
就在之蓝说完话巨大的振动又来了,这一次振动巨大,吓得苏沐白都有些脸色惨白,安尘紧紧握着言蔚念的手,告诉言蔚念不要怕,他会在。
之蓝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他笑了,就像梓墨祝福言蔚念幸福的时候一样,笑的灿烂。
“之蓝师父你说最遗憾的是没有说再见,是没有对梓墨说吗”
“庙门关闭前我看见了梓墨,我想劝她回去,庙门关了,我再打开,她已经不见了”
“所以你日日在这里说晚安,说再见都是对梓墨?”
“是”
没能说出的再见成了他多年的心病,让他夜不能寐。
震动停止了,但是那无形的结界依旧还在,言蔚念还是不能出去。
“之蓝师父你知道吗,梓墨爱你”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梓墨爱的那么热烈,之蓝就算慢热,他也早就应该知道了自己在梓墨心里梓墨眼里的不一样,更何况梓墨不止一次说过爱她。
“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之蓝开始了剧烈的咳嗽,这一次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血,闻到了血腥,之蓝真的病了。
“之蓝师父你病了”
“是”
“我看看”
“不用了,没用的”
之蓝连病都不愿意看,言蔚念很生气讳疾忌医。
“你想等死!能不能考虑考虑别人”
“家人?这么多年他们应该早就不在了吧”
是啊,之蓝在这里这么久,他的爷爷早已病逝,父母也因思欲成疾早早的走了。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一个女儿,年幼的女儿。
言蔚念还是强行给之蓝把脉了,她没有想到的是之蓝真的病了,病得很重,也不知道是怎么撑到的现在,或许和这个地方能让人生长速度变慢有关系。
安尘想到了言蔚念,他甚至和言祁商量就住在这儿,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和言蔚念在一起,这样也可以为寻找净元丹提供充足的时间。
言祁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言蔚念不会愿意的,何况他觉得好像这里的一切并没有影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