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大吼让顾冬凝下意识回头,却被猛然冲过来的人给重重推了下,身体被狠狠推出去跌倒在地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重击而来的疼痛几乎让她晕过去。
轰然巨响就在这一刻响起,伴随着尖叫和闷哼,在一瞬间袭击了耳膜。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给任何人反映的机会。
顾冬凝强忍住腿上的疼痛望过去,却惊的浑身出了冷汗,心脏好似被一把重重的锤子狠狠的敲击,咚咚咚的只剩下惊人的心跳声,现场的所有混乱她都已经听不到也看不见。
“救护车,救护车……”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呐呐的,慌乱的,却又在下一刻惊悚到歇斯底里,“叫救护车,赶快叫救护车……”
猩红的血色刺痛了她的眼睛,眼泪无可遏制的蔓延,“墨成钧,墨成钧……”
顾冬凝大声喊他的名字,她觉得天空都在旋转,整个世界寂静的只剩下他趴在地上静止不动的样子,方才还是她站立的地方,不过片刻间就换了人。
她喊他的名字,这么用力,用尽了全力,他却一动不动。
腿脚酸软的她根本站不起来,顾冬凝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指尖颤抖去探他的鼻息,“墨成钧,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她哭着轻拍他的脸,可向来嚣张狂妄的男人却趴地上一动不动,她伸手碰他的侧脸,耳朵里鲜血往外涌,染红了她的手指,刺伤了她的眼睛,地上这么脏,他怎么甘愿躺在这里?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就好似无尽黑暗里的一丝光芒,她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过来,“救救他,救救他……”
她不要他有事,他不能有事。
医生简单查看一番后,说了句赶紧送医院,几人快速将人抬上担架往救护车走去。
“小姐,你怎么样?能不能站起来?”有医生问她,要给她检查。
顾冬凝手指用力抓住医生衣袖,“我没事,刚刚那个是我丈夫,我要跟他一起。”
她站起来跟着上了救护车,恍惚回神,从车窗里往外望去才发现周围众多的记者还在忙着拍照,她看向方才事故发生的地点,坚固到不可能出现问题的脚手架竟然倾塌。
撒落在旁边的还有上方掉落的建筑材料,更为恐怖的是在不远的地方躺在地上的一名建筑工人……
高空坠落。
这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突然到措手不及。
当救护车鸣笛着驶出去的时候,她才慌忙的去摸自己的手机,竟然找不到,死逼着把惊慌的眼泪压回去,顾冬凝让自己镇定,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男人,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她伸手去摸墨成钧的口袋,取了他的手机,却半响没有拨出去。
爷爷奶奶年龄毕竟都大了,这种时候通知他们怕是要更加煎熬和难熬,若果承受不住打击更是麻烦,墨成钧到底是墨家里里外外最宝贝的一个。
顾冬凝觉得头都要炸掉了,可愈是这种时候,她却愈是要冷静,手指挖在手心里都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她拼尽了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眼泪在眼眶打转却不敢掉下来,瞪大了眼睛在他手机通讯录里找人。
陆川接到电话时正在询问公关部这边的具体情况,他刚喂了声,就听到那边传来极力压制的颤抖的声音,“陆川,成钧出事了,你到启安医院……”
话音里控制不住的颤抖,陆川只觉得脑袋里有根筋嗡嗡响,今儿就他妈觉得诸事不顺,“嫂子,你沉住气,怎么回事……”
他耐着性子引导,顾冬凝吸着气快速的说了情况。
伤到头了,昏迷不醒。
几个词却让陆川脸色彻底沉下来,他挂了电话之后一边拿了车钥匙往外奔去一边就直接给方译驰去了电话。
顾冬凝死死攥住他的手指,眼睛望向男人英俊的眉眼,这个时候他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狼狈的很,可依旧帅气的炫目,好似只是睡熟了一般。
他只是睡熟了而已。
顾冬凝抿着唇,哪怕再用力控制眼泪还是往下流,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自己脸上,使劲的吸着气,她以前最烦他没个正经样子,更是郁闷他说话总是不管不顾的痞子味十足。
可是这会儿他躺在这里一句话都没有,顾冬凝却觉得,她宁可他口无遮拦的,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好,只要他睁开眼睛说话,再不好听的话她都会听的。
方译驰早了陆川一步赶到,他还带了几名医生过来,在手术室外面见到顾冬凝,她垂首坐在走廊的等候区,双手交叉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尖用力到泛白,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凌乱而狼狈,见到他过来只抬起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惊惶无措。
方译驰也顾不得跟她说什么,只看她一眼后跟几名医生快速进了手术室。
这个时刻漫长而煎熬,陆川赶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没灭,他站在顾冬凝身边宽慰几句,眼角扫到闪光灯闪烁的光景,陆川难得脸色乌沉下来,他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过去处理。
顾冬凝知道,从出事那一刻开始,所有的细节都被记者记录下来,她不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多记者闻讯而去,更不明白怎么能那么迅速的到了现场,可这一切她都没有精力去管,她只是想知道手术室里那个男人要不要紧。
本来应该是她进去手术室的,如果不是最后那一瞬间他推了她一把,她不会如现在这样安全的坐在这里。
走廊里起了不大不小的争执声,到最后归于沉寂,下面的人回来时将一个存储卡片交给陆川便又退下去。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可门却被推开,陆川见人出来赶紧迎了过去,“怎么样?”
方译驰摘下口罩,他看一眼陆川,“脑部受到重击,脑震荡有轻微出血,看后期吸收情况应该问题不大。耳骨骨折,肋骨骨折,这都是硬伤不要紧。”
听他这么说陆川才算是放下心来,方译驰走到顾冬凝身边,嘴角微微勾起浅笑,“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小伤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让医生帮你稍微处理下,腿上受伤了吧。”
“他没事就好。”听到这个结果,顾冬凝仿似一下松懈下来,她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这会儿才好似终于感受到身体的不适,两条腿僵在哪里站都站不起来。
方译驰喊了护士过来,让人扶顾冬凝去检查。
陆川想要跟过去,却被方译驰拉住,男人脸色微沉,陆川心里咯噔一下,问了句,“成钧到底怎么样?”
“他没事。手术前清醒过来了,”方译驰安抚,“让我嘱咐你小心一点,这次的事件不是意外,对外要怎么发布消息你有数,另外,让你照顾好他媳妇儿。”
“操,这时候操心事还真他妈不少。”陆川放了心,忍不住就骂了句。
方译驰笑,视线望向顾冬凝走的方向,“但是,那个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工人,情况不太好,需要高位截肢。”
陆川应了声,这种事情虽说遇上了确实是糟心,可只要按手续来办倒也是好弄,再说,虽然是墨龙帝国的项目,可到底是建筑施工单位的职工,遇上这种事家属哪怕再过不去终究也是要接受,最后要求的无非就是赔偿。
陆川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有些不太厚道,可现实就是这样,时间无法倒流,人死不能复生,人伤不能消失,到最后大家就是要谈好利益,做一段补偿。
护士将顾冬凝的裤子剪开,才发现她的腿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的,但到底没伤到骨头,上了药包扎了下,她最是怕疼,可这会儿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
陆川帮她办了住院手续,只说让她放宽心,剩下的他来处理。
顾冬凝点头,她现在确实什么都不想要去想。
墨成钧的手术很顺利,直到他人被推出手术间,顾冬凝才觉得自己的心脏稍微往下落了落,她坐在他的病床边上,看男人这会儿因为麻药的作用正睡着,她突然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他抽走了一样再挪不动半步。
……
乔纯被吓坏了,她真的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她忐忑的站在远处四处张望,错过了被波及的危机时刻,可这一切就那样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坍塌,尖叫,鲜血,救护车的声音,这一切都仿佛成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魇。
顾暖悦早在第一时间也接到了关于当时工地上出事故的信息,她眉心拧的死死的,只跟对方说了声知道了便是挂断电话,今儿被乔纯堵了个正着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乔纯昨晚压根就没睡着,她闭上眼,眼底就是惊惧一刻,任是她如何都摆脱不掉,眼睛都哭肿了,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这会儿被吓的不轻,“顾经理,你说只是为了节约成本换换材料的,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背后动了手脚?顾经理,你不能这么害我,我还没毕业,我今年才二十一岁……”
“乔纯,你到底胡说八道什么?”顾暖悦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声音冷而尖锐,“我什么时候为了节约成本让你换换材料的?施工所用的材料向来都尊重设计师的改进建议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纯被堵的哑口无言,“顾经理,你怎么……”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顾暖悦冷哼,脚步迈出去却在几步之后收回来,她看向乔纯,嘴角满是讥讽笑意,“我奉劝你一句,从现在起你所有做过的事情都装作没做过就好了。”
乔纯张嘴结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暖悦到了办公室,刚想关门却被人插了脚进来阻住了关门的动作,她抬头就见到顾青岩单手撑在门板上,嬉皮笑脸的看向她,“这么对个小姑娘,女人果然是够狠。”
顾暖悦脸色沉了沉,她谨慎看向四周狠狠瞪了他一眼,生恐他说些什么到底放了他进自己办公室。
顾青岩大喇喇进来,他姿态散漫的坐进她办公室内的单人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我没想到,你可是够狠的,这人命关天的招数你竟然也敢玩,不过你还别说这招还真管用!这会儿建德建工可是被人拉了条幅围堵住了,这项目一时半会儿是没得进程了,这停一天损失可够大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暖悦脸色立时变得不好看了,“那工人的事,跟我无关。”
“啧啧啧,这你就别装了!”顾青岩显然不信。
“我说了我没做就是没做。”顾暖悦心里来了气,这事儿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她现在也不好说,可昨天她接到消息时候也确实吓一跳。
顾青岩看她那副样子不像是说慌,这会儿竟是脸色一收,“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顾暖悦气哼哼下了逐客令,“你要没事就走吧,别在我这儿磨蹭。”
她本来就烦躁,心里希望是意外,可却还是觉得诡异。顾青岩啧了声,也就站起身来,临走时候他回头透给顾暖悦一个消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三叔竟然是建德建工的大股东,出了这档子事,爸看上去倒是很高兴!”
------题外话------
我一边码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_<)~字数有些少,将就着看吧嘤嘤婴
亲们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