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新送容凉下楼,“我听闻有个宗师境高手在长江上,灭了一个水匪帮派,而就在刚才龙滕会有大动作,似乎要将岳阳城封了,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容凉不甚在意地道,“应该是的,封就封吧,我既然来了不弄点作为又怎么会走?”
肖燕新闻言也不惊讶,淡定地问,“需不需要我给你调几个人来?”
容凉扬眉一笑,“你看我像需要吗?”转身挥了挥手,“走了。”
那一瞬间,肖燕新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一剑一枪,挥兵北上,直驱大草原腹部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容凉让穆云销带上灯笼,二人离开了赌书苑。
夜色更深,街上鬼影一般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幽绿色的灯光却更加明亮,荧荧的像是流在头顶的冥河。
穆云销手中的灯笼本来已经灭掉了,却在刚离开赌书苑不久后,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幽光映着黑字张牙舞爪。
穆云销只平静地看了一眼,他现在觉得在这个黑市里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不足为奇。
一个衣着普通的人从容凉身边走过,容凉却停下来,回头注视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穆云销疑惑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那个人走着走着,当啷一声,手中的兵器掉在了地上,接着人也软倒在地。
穆云销眼皮一跳,刚刚还很正常的人……
周围的行人就跟没看见那个突然倒地的人一样,各走各的。
“师父,他?”穆云销想过去查探一下,一偏头却看见容凉向来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有了几分凝重之色地道,“唐钦他们出事了。”
“什么?”穆云销,整个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那个人中的毒是‘漪兰’。”
穆云销听闻瞬间明白过来。
唐门暗器“漪兰针”,唐钦之前对付来抢夺隋侯珠的“锦梳剃头人”,生死关头用过。
虽然只是一根小小的银针,却淬了无解之毒漪兰,中毒后身体会内力尽失,并且散发一种淡淡的清香,名为“漪兰香”,一刻钟之后,毒会渗入肺腑,瞬间毒发身亡。
而且若是解剖开尸体,就会发现所有内脏已经化成了散发清香的黑水。
唐钦说这种毒极为阴狠霸道,而且无解,若不是生死关头,她绝不会用。
刚才那个人是路过容凉左侧,而穆云销在容凉右侧,所以容凉闻到了那清淡的漪兰香,而穆云销没有。
“那我们赶紧回去?”穆云销语气中带着担忧地问容凉。
容凉合上眼眸,沉心静气,天地灵气绕周身而过,气机牵引,千百万道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精神之海内所能看见的世界不断放大。
以容凉的境界,只要她愿意耗费些心神,整座岳阳城都可以在她的耳中。
说笑声、哭喊声、交易声、器物相碰声、动物叫声……
容凉从这些声音中听见了一道少女抽泣的声音:他不是坏人,你们快放开他……
回答她的是一道沉稳沙哑的女声: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找到了。
容凉睁开眼睛,对穆云销道,“这边走。”
……
扬州黑市偏僻处,有一座金莲庵,白日里看起来是正常的佛家女教徒修行和生活的地方,可到了夜晚,这里便成了买凶杀人的交易之所。
这里的尼姑们个个都有武功在身,她们只接女子的生意,天下被负心男人所伤的女子太多了,她们聚集在这里,誓要杀尽天下所有的负心汉。
此时,金莲庵的佛堂前,一个瘦骨伶仃的老尼姑正跪在佛像前念经,青灯的焰苗微微晃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尼姑无声地走进来,恭敬地道,“另外两人已经扔进去了。”
一直跪在佛前的念经的尼姑应了一声,声音难听得像是锈铁蹭在磨刀石上,“明日记得给那个小丫头灌下离情水。”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是为离情。
“是。”
刚说完,殿门便“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灯烛猛地晃动两下,熄了。
两个尼姑不慌不忙地看向门口。
门外站着个削瘦的身影,黑色的衣袍翻飞,一头泛着水光的银发,浑身散发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黑暗冰冷气息,连身后黑得能吞噬掉一切的夜色都只是他的陪衬。
年轻些的尼姑见了来人脸上闪过惊讶之色,最近在江南流传的那个消息她是听过的。
老尼姑依旧平静,用她难听的声音道,“黑衣银发,阁下就是近来传言中那个一人灭了个水匪帮派的宗师境高手?”
“你们抓的那两个孩子关到了哪里。”容凉不屑跟她们废话,直接淡漠的问道。
年轻尼姑的脸色变了变,“不知他们和阁下是什么关系?”
“我再问最后一次,他们关在了哪里?”容凉连声音中的温度都在直线下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悄然蔓延,似乎整个空间都被凝固了。
年轻尼姑有些喘不过气来,老尼姑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凝重,“阁下想清楚,这里是金莲庵,不是什么人都……”
她还没说完,容凉仅有的一点耐心已经耗尽了,轻轻一拂袖,翻江倒海一般的内劲便强横的荡了出去。
这老尼姑竟然也是个宗师境,还是二阶宗师,她身边的年轻尼姑就弱了些,只是个一流,决计是接不住容凉这一击的。
老尼姑闪身挡在她身前,抬手帮她化去了这一击的威力,可是这样她便护不住身后的佛像,老尼姑惊得连脸上的褶子都要撑平了,“你敢!!!”
容凉有什么不敢的呢,弑神杀佛而已,于是那尊巨大的佛像在铺天盖地的内劲下,碎裂成块,又化成了扉粉,烟尘四起,整个房子都在晃动,最后连佛像后的墙壁都被震成了扉粉。
老尼姑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几十年吃斋念佛,却做着杀人害人的事情,早已经有了心魔。
只见她直接从袖中甩出来两把精钢短刀,身形一动便朝容凉了攻了过去,“向佛祖忏悔去吧。”
她的刀法十分刁钻古怪,又是不要命的打法,一般的二阶宗师都不是她对手,只可惜啊,她碰上的是容凉。
老尼姑在容凉手下只走了三招,最后一把短刀在容凉掌心的气劲中崩碎,另一把则是因为她被容凉扭断了手腕,短刀掉落的时候,被容凉接住,反手割断了她的喉咙,接着容凉又用她刺穿了老尼姑的心脏。
血液喷溅的时候容凉挥手构起一层内力的壁障,将血液全部反了回去,溅了那年轻尼姑一身。
她见自己的主子都三下两下被人杀了,双腿颤抖地要逃走,容凉抬了抬手,内劲卷起地上一片枯叶,朝着那尼姑的背部袭去。
枯叶似有万斤之力,直接将那尼姑撞倒在地,却并没有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