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往生阁。
因为临近往生神木的原因,这里的天地灵气格外充裕,洛青荼趁机练起了剑。
白日刚踏入了第四层雷霆骤雨,加上他在岳阳城中和使用雷霆鬼刀的那个高手交手时的领悟,还有他会的所有招式,全部都捋顺了一遍,融会贯通,在剑术上更进了一步。
树影婆娑下青衣少年身姿灵动,剑招奇诡凌厉,手中一道青光,随着身形变换,剑气时而矫若惊龙,时而稳如泰山。
宋泊如坐在不远处的亭中看了许久,忍不住对身边的容凉道,“这孩子的天赋竟然如此妖孽,才几个时辰,剑招已经比开始强了不止一倍,而且似乎还在领悟新的剑招。”
容凉也在借充沛的天地灵气调样内伤,淡淡地道,“古往今来,天赋妖孽的人不知凡几,可真正能在武道上走远的人又有几人?”
大部分的怪物和妖孽,都在修炼途中陨落了,武之一道,从来不是简单的“天赋”两字。
洛青荼虽然天赋极高,但是经历的事情太少,又什么都不缺。
有的剑客练剑是为了报仇,有的是为了名声,有的是为了金钱,有的是为了实现承诺……
可是洛青荼既不缺钱也不缺名声,只要他愿意,便能一生平安顺遂,故而道心不牢固,不然也不会练剑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明确树立自己的剑心。
“妖孽的天才虽多,但是遇上一个也不容易,这块璞玉你可得好好雕琢,假以时日,定是你手中的一把利剑。”宋泊如感慨道。
容凉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她的确希望洛青荼能够成为一把利剑,不过却是一把自由的利剑,可以选择锋芒毕露,震慑大秦朝野,也可以选择藏下锋芒,逍遥四海江湖。
自由,是她余生触碰不到的东西,所以她希望她身边的人都可以拥有。
只是她没想到,很多年后,这个明媚热烈的少年会为了她放弃自由,卷进权力漩涡,执枪御外敌,策马震山河,用手中之剑劈碎无边黑暗,只为了给她自由。
洛青荼走完最后一式剑招,青莲剑光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回到了鞘中。他飘身进了亭中,接过容凉给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时,滟滟飞身过来,恭敬地对宋泊如道,“禀报护法,今夜被送去圣宫的的确是昨夜被月护法带回来的那个小道士。”
宋泊如听后脸色不太好,看向容凉,“我现在去圣宫那边把人劫了?”
容凉摇了摇头,“那孩子需要历练,你去后暗中护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谢岑临是叶抚衣的孩子,宋泊如关心则乱,听见容凉这样一说,静下心来点了点头。
突然亭前的八角铃铛便开始剧烈晃动,急促的响声似乎是要震碎人的耳膜。
滟滟的脸色一变,紧张道,“护宫铃?”
洛青荼忍不住想用手捂住耳朵,“护宫铃是什么?”
“是有大规模的人偷袭圣宫的时候才会用的警报声。”滟滟看向宋泊如,“公子,怎么办?”
宋泊如对容凉道,“可能是你那几位小朋友惹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容凉点了点头,起身对洛青荼道,“走吧。”
洛青荼跟上她问道,“师父,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嗯。”四面八方传来的铃铛声,很好的将整个岛的大致情况送进了容凉的耳朵里,虽然掩盖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小心。”洛青荼连忙拉住容凉,才没有让她一脚踩进一旁的河水中。
细微的声音包括风流过水面上的声音。
容凉收回脚,决定用飞的,毕竟上边不会有各种坑坑洼洼,于是两人施展轻功飘上了屋顶,往思言阁的方向而去。
而宋泊如则被滟滟推着,往圣宫而去。他一直在往生阁隐居,足不出户,从不过问外面的事,不好贸然前往圣宫,而护宫铃的响则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理由。
……
秦景川从思言阁顶上飘下,落在了一处房屋顶上,身后好几道身影朝他追了过来,他抬脚便在屋顶上飞跑,身后追杀的人越来越多,他轻功好,溜得快,刚甩开一伙人,未等得意呢,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乐曲声。
此时的护宫铃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因此那乐曲声格外清晰,似乎有什么魔力,让秦景川内息一乱,脚步一滑,身子一歪,好在他平衡力好,稳住身形,真的是差一点点就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是音魔功。
夜笙宫培养成功的音徒,除了最强的四人成为护法外,其他人会成为音魔师,从下到上,分为“宫商角徵羽”五等,音魔功的实力越强的等级越高,现在这个乐曲中的威力十分强大,估计最少也得是宫级的音魔师。
秦景川从屋顶落到了巷子中,那乐曲还在继续弹奏,威力也在不断增加,更可怕的是,竟然还在靠近。
秦景川现在觉得头要炸了,内力还不受他的控制,在体内狂暴的窜动,宛如冲破了闸门的洪水,四处摧毁村庄和田野,他现在抬脚走一步都费劲,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来减缓疼痛。
他以前只听闻夜笙宫的音魔功十分可怕,真正经历了才知道为什么夜笙宫能在江湖作恶那么多年……
乐曲声在不断变大,奏乐的人离得也越来越近,巷子口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裙角,秦景川努力凝聚心神看了过去,是一个抱着琵琶的柔美少女。
宫级的音魔师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少女。
少女停止了弹奏,声音如同百灵鸟的歌声一般悦耳,“足下何人?”
乐曲一停,秦景川得以缓一口气,浑身都冒了汗,无力地倚着墙壁,偏头胡诌道,“我是……神仙的使者……要去东海给龙王送礼物……”
他刚好倚在月光照下的一侧墙壁上,又顶着一张和洛青荼极为相似的绝美面容,在经受音魔功的摧残后,脸色苍白如纸布满细汗,虚脱无力的模样不带一点攻击性,正常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更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少女疑惑地走近他,“那你怎么在这里?”
秦景川做无力的痛苦状,“我本来乘云路过……却不小心被你的曲声影响,摔了下来,腿也断了,肋骨也断了……”
少女见他如此,心生愧疚,走得近些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秦景川柔弱地伸出一只手,“你过来扶我一下好不好……”
少女竟然真的就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像刚出生不久的小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