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绯牵着上官璃走在长长的宫墙间,白虎咕叽跟在它们身后,迎面走来一个研丽的宫装女子。
那女子看见上官璃时,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接着便换上盈盈笑意,姿势标准的对慕容绯和上官璃行礼,“嫔妾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宸帝的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八百,眼前这个,慕容绯是真不认识,加上北堂清失踪,她现在也没心情认识她,说了声“免礼”便要拉着上官璃离开。
却被宫装女子从身后喊住,“陛下,臣妾闺名唤做映渔,陈映渔。”
慕容绯停下脚步,上官璃放开慕容绯的手,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咕叽路过陈映渔,银灰色的虎瞳瞥了她一眼,女子被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慕容绯抬手摸了摸咕叽的大大的虎头,它才乖乖跟上上官璃离开。
陈映渔松了口气,一双含水美目柔柔的看向慕容绯,“谢陛下。”
“不用谢,你找我有事?”慕容绯看着她,和记忆里的女孩只剩那么一点相似的眉眼轮廓。
当年她只是长公主府一个备受欺凌的小丫鬟,慕容绯顺手救了她,将她带进了宫,给了份位,让她有了安身之所,陈映渔这个名字,还是慕容绯给起的。
陈映渔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箭步扑进了慕容绯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了慕容绯的腰,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绯哥哥,我已经六年四个月零十一天没有和你说话了……”
陈映渔住在山下的皇宫中,距离诏霞宫,有九千级的石阶。
慕容绯慢慢退后一步,缓缓放开了她,“我身上凉,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陈映渔双膝一软,跪倒在慕容绯身前,抬头看她时,两个清泪顺着妍丽的面庞滑落。
……
洛青荼和温止寒同乘一辆马车回府,马车飞驰在长街上,千里良驹并驾,速度飞快,却还是过了许久才到。
马车的速度渐渐减慢,温止寒道,“到了。”
洛青荼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银制的面具带上,“怎么这么长时间啊,坐得小爷屁股都疼了。”
温止寒看着那面具,精致的银面上画着漂亮的图案,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你戴这个面具也没什么用啊,谁看见一眼就记住了。”他的外形气质就太突出了,属于人群中看一眼便忘不掉的那种。
“这样才有保镖的样子,不然你跟小爷走在一起像是仆人。”
“行行行。”左相大人不屑与十九岁的孩子逞口舌之能,先下了车。
洛青荼跟在后面,一下车伸了伸身子,伸展出去的胳膊还没等收回来呢,便先被眼前的景物给惊住了,“……你住这里?”
眼前的竟然是一座草堂,外面围了一圈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茂盛的葡萄藤,能看见院子中一只雄赳赳的公鸡,和几只正在啄米的母鸡,一根麻绳横跨院中,上面晾晒着几间衣服,一间正红色官服在其中格外扎眼。
“对呀。”温止寒点了点头,微笑道,“欢迎来到状元草堂。”
洛青荼四下打量了一眼,草堂后边是连绵的山影,周围开辟了几块田地,种着蔬菜,再远点是一片果树林,没想到当朝左相,半朝文官的领袖,竟然住在盛京城的偏僻处,在外处理朝政,搅动朝野风云,回家却是过着渔樵耕读的舒坦日子。
也怪不得他会想要一个保镖,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死了头几天都没人会发现。
不远处一课大树下搭建了一个简单的马厩,车夫将马车牵过去,拿起草料喂马。
洛青荼行走江湖这三年,也风餐露宿过,但是更多时候,都是风啼商行的少东家,锦衣玉食,生活精细,让他在这种草堂歇脚还行,长住肯定受不了。
他跟着温止寒走进正屋中,推门走进,桌子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靠着桌子,似乎是睡着了。
听见开门声那少妇醒了过来,睁眼看见温止寒浅浅一笑,“回来了。”她欲起身,温止寒连忙上前按住她,“你别动,乖乖坐着,今天出了点事耽搁了,回来晚了些。李大娘呢,怎么就你自己在家?”
因为莫暄怀了身孕,很多事情不方便,温止寒便请了一位中年妇人来家中照顾她。
莫暄微笑道,“她家中有急事,我就让她回去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别这么紧张。”她的目光落在温止寒身后的洛青荼身上,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哥是?”
莫暄生得不算貌美,普普通通的样貌,满头乌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右脸颊中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看起来十分淳朴亲切。
“这是我朋友,姓洛。”温止寒让开身子,对洛青荼道,“这是拙荆。”
“嫂夫人好。”洛青荼微微躬身道,怀有身孕的女子是最不容易的,也是最应当受到尊敬的。
莫暄亲和地道,“已经过了正午,还没吃饭吧,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温止寒转身去了厨房,又取来一副新的碗筷放在洛青荼面前,“尝尝她的手艺。”洛青荼从昨夜开始就没吃饭,此时也确实饿了,当即坐了下来,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动起筷子。
小侯爷就算浪迹了三年,嘴巴也是一样地挑剔,但是这位嫂夫人的饭菜竟然有八分都是合他胃口的。
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菜,炒蘑菇的食材是雨后新鲜的蘑菇,过水时间掌握的很好,十分的鲜嫩,翻炒时也只放了一点点葱沫调味,没用洛青荼最讨厌的姜。
“嫂夫人的手艺,绝对可以媲美醉仙楼的大厨了!”洛青荼由心地夸赞道。
“她家就是开酒楼的,她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小厨娘,现在嫁给我,就只能做我一个人的厨娘了。”温止寒往莫暄碗中夹了块肉,得意地道。
洛青荼猝不及防地吃了狗粮,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
三人吃完了午饭,莫暄想要收拾桌子,被温止寒强行扶进了里屋休息,“我来我来,你快休息。”
洛青荼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心中有一点点羡慕,前世今生,他都没有一对完整的父母,也没有心心相印的爱人,脑海中又浮现慕容绯的容颜,那女人就像有毒似的,一想起她,自己的心中便有轻微的电流触感……
洛青荼摸了摸腰上的玉佩,凉玉温热莹润的手感透过皮肤融进血液里,好像触碰到了慕容绯淡漠皮相下,一颗温热的心。
温止寒收拾好饭桌,带洛青荼来到书房,草堂的书房倒是非常大,数拍高大的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种书籍,墙上挂满了字画,细看全都出自一人之手,就是洛青荼身边这位年轻相爷。
洛青荼觉得在自恋这方面,他还差了一些。
书房最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副字,写着“初心不改”,看笔触比周围那些稚嫩了不少,想来是这人少年时所作。
“你随便坐。”温止寒坐到堆满奏折的书桌后,拿起朱砂笔开始批奏折,“这个慕容绯从来不批奏折,都让我跟上官璃代劳了,我这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早晚得让她累死。”
洛青荼想起慕容绯淡漠的模样,确实不像能自己批奏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