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非也是在温如玉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慢慢走到小容凉面前,眼神渐渐惊喜起来,“你就是……我的妹妹?”
“小殿下,叫哥哥呀。”温如玉提醒道。
小容凉第一时间看向师父,师父灌了口酒,他又看向了住持,老和尚面容上没有笑意,只是和蔼的点了点头。
“哥……哥?”小容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从未喊过的称呼。
慕容非轻轻抱住了小容凉,像是触碰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有点颤抖,“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容凉在一瞬间感觉自己被一种奇怪的温暖包围了。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液,天生就能够温暖彼此,即便他们从出生后就没有见过,对彼此也是在母亲腹中一同生长时的信任,刻在身体血脉中,一生都不会变。
小容凉开心的笑起来,“哥哥,我有哥哥了,哥哥你叫什么呀?”
“慕容非。”慕容非笑道。
“我叫容凉!我自己起的呢,好听吧。”“好听,妹妹你想不想去见母亲?”慕容非问道。
慕容氏族世代双生,其他皇子和公主都有自己的孪生兄弟姐妹,只有他没有,他偶然从衾姨那里听说他还有个妹妹,从那之后,他便一直想要找到妹妹。
终于有一天,母亲告诉他,他有一个妹妹在西郊的清梵寺,让他去将她接回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果,连宫里那只秃毛耗子他都觉得特别可爱,他终于可以见到妹妹了!
他从小不在母亲身边,而是在深宫中长大,一个人读书、习武,在宫中繁杂的规矩中小心翼翼地长大,长陵宫深深的宫墙看不到尽头,宫殿连绵,金砖玉瓦,可是即便花团锦簇,金瓶玉器做饰,大殿依旧是空旷,他太想要这个妹妹能够在他身边,陪着他玩了。
他想要给妹妹讲他在书里看见的趣事儿,教妹妹怎么写字能像一幅画,像给妹妹看看他在花园发现的蓝色小花,想和妹妹一起荡秋千、在假山里捉迷藏,妹妹可能会喜欢小猫或者小狗,他还想和妹妹一起,教胖花儿说更多的话……
哦对了,胖花儿是他养的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
“见……母亲?”小容凉知道她这次回京很可能看见她的亲生母亲,但是真正能实现的时候,她又有点害怕又很想退缩,但是激动和兴奋战胜了她心底那点不安到想退缩的念想,要见到母亲了……
孩子在心底总会是对自己的生母抱有一份期待,不管她是好是坏,或者是否爱自己。
“想。”小容凉重重点了点头。
凤银目送小容凉上了那辆豪华巨大的马车,在一队银甲柄卫的拥簇保护下离开了。
他没想到,他半路上偶然遇到的小小少年,竟然是大秦的嫡系皇族子弟。
相识两个多月来,他们带着一个婴儿,从江南一路风餐露宿到了祁州望曦山,睡过草野、树干、破庙、渔船,吃过烧鸡烤鱼,甚至烤过蛇和田鼠,偷过地主家的鸡,容凉还顺手揣了两个鸡蛋,被地主带着人,追了整整一个山头,有时候会被好心的人家收留,吃一顿香喷喷的饭菜,睡一个不用被野兽和天气影响的好觉。
他们也遇见过人贩子来偷和强小婴儿,还有甚至想连他们俩都拐走,无一例外全都被容凉揍得再也不能做坏事。
凤银有一种预感,即便他们相依为命过,也跨不过命运划下的沟壑。
小容凉打开马车车窗,探出小脑袋向外望去,穿过百丈高的城墙,两旁是威严肃穆的守城卫兵,宽阔的街道两旁,五层高的店铺林立,招牌各式各样,大气的建筑将人间的烟火和喧闹都削减了不少。
街道上的行车也都是金玉做饰的豪华,被高头大马拉着,却在看见自己这辆马车的时候通通避让。
小容凉只听过天底下皇帝是最厉害的,但她的信仰是自己手中的剑,对权力和地位还一无所知,此时只觉得神奇。
马车停在了一座恢弘的府邸前,门口两座大石狮子足有三个人高,巨大的匾额上面题着四个大字,“长公主府”。
温如玉率先步下马车,指挥其他下人放好步踏,慕容非本想牵着小容凉走下马车,结果她已经一步蹦了下来,在大石狮子前面,小小的一只。
门口等着的管家立马迎了上来,看见小容凉时愣了一下,眼神说不出的怪异,下一瞬又换上了和蔼的笑容,张了张嘴,在犹豫该称呼小容凉什么,小容凉只看了他一眼,就蹦跳着进了门。
“李叔。”慕容非笑着和管家打了声招呼。
门口还站着个女子,穿着简单清雅,面容像是二十五六岁,说不上多美,只是气息沉稳,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她看见活蹦乱跳的小容凉,眼眶瞬间红了。
小容凉站在她面前,疑惑道,“大娘,你怎么哭了?”
锦衾摸了摸小容凉的头,“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小团子,在她怀中哇哇啼哭,好像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像是千年的人参果成了精,满身的灵气。
“衾姨。”慕容非走过来,恭敬的对锦衾行了一个晚辈礼。
锦衾也摸了摸慕容非的头,看着这对一模一样的小孩子,一滴泪滴落下来,她连忙别开头,擦拭了一下,转头来笑着对慕容非道,“公主在正厅等你们,快去吧。”
慕容非带着小容凉走进正厅,小容凉紧张的手心中都出了汗,心跳一直在加速。
一个红衣女子坐在上首位正在修剪花枝,慕容非恭敬地行礼,“母亲。”
小容凉僵立在一边,直直的看着那个红衣女人。
发髻整整齐齐,满头金玉珠钗,更显尊贵之气,眉眼精致,鼻梁挺直,朱唇红润,她的周身气度是身居高位的雍容华贵,让人一眼就想沉浮在她的红裙下。
听见声音,她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抬了抬眼皮,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