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解了特殊药粉的尸体,不会被鬼头巨鳄吃掉,而是会很快腐烂在水底,成为养分被树木吸收。”
“树干上刻着的,是这些尸体的名字?”
“是。”
死后的尸体间接成为了这些树木,怪不得这里充满了压抑的死亡和阴郁的气息。
“这样做的目的是?”
“龙隐司自开国便存在,不知道是哪任领导者发明的方法,既然誓死效忠了主人,那么连尸体便也要尽到一点作用,化身成树木,生与死都要誓死效忠主人。”
洛青荼心想,可真够变态的,连尸体都不放过。
放眼望去,每一个树干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满名字,几千棵树,得是多少尸体……
“慕容绯不能废黜这个埋骨地,因为这是龙隐司前辈定下来的规矩,她现在还没有彻底掌控龙隐司,帝国暗刃的底蕴,还有一部分在长老堂手中。”
聪明如洛青荼,明白了她的意思,“慕容绯只是龙隐司的一任主人,即便她是战无不胜,功勋累累的北疆战神,她也很难改变帝国八百年来形成的颓败局势,因为她只是这个帝国的一任帝王。”
“小公子确实聪明过人。”
上官璃和洛青荼重新上了马车,离开了这个令人恶寒的地方。
“金陵城破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慕容绯。”上官璃靠着车厢,目光悠远,娓娓道来一段往事。
战火硝烟,到处是烧杀抢掠的疯狂。
相府门被撞开,下人们四散逃走,母亲打开密道让她躲了进去,她通过砖缝,看见母亲死在秦兵的长枪下。
她沿着密道离开,密道通往后街偏僻的小巷子,那里一般不会有人,她本想偷偷离开,却还是被秦兵发现了。
长枪刺向她的时候,一个黑衣少年纵马而来,穿过硝烟,像一颗流星。
他从马背上向她伸出手,他的手纤瘦却很有力量,将她一把拉上了马,载着她离开。
喊杀和惨叫声不绝于耳,长街上都是尸体,秦淮河被鲜血染红,繁华热闹的金陵城陷落,满地疮痍。
一夕之间,国破家亡,少女恐惧不安的心却在那少年的怀中安定下来。
“那是我最心安的时候,她骑马载我离开,即将出城的时候,他捂住了我的眼睛。”
惊才绝艳的姜国宰相王勃,誓死不降,跳下金陵城墙,成了史书上浓重的一笔忠烈。
她每次看见史书上关于王勃的记载,都很难相信那是她的父亲,觉得很不真实。
没有亲眼见到,总觉得,父亲一定是在游历九州,做他自由自在的文人墨客。
“她带我穿过星凉两州,来到了秦国北疆。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十皇子的身份了,复姓慕容,单字一个非,但是她说那不是她的名字,她叫容凉。”
“她那时十五岁,武功盖世,用兵如神,像是凭空冒出的少年战神,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我也是许久以后才知道的。”
“她幼年便被长公主偷梁换柱,冒充十皇子被送往蛮族草原作为质子,陪伴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叫凤银的少年,他们在蛮族王帐五年,从孩童成为少年,相互陪伴着走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五年时光。”
“五年后,蛮族四十九部中的突厥部落发动叛乱,谋权篡位,杀死了女真可汗,将彼时为蛮族王族的女真部落赶下王帐,并对其族人赶尽杀绝,和容凉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朋友和长辈们,全部死了,其中包括两位女真王子和一位公主,都是她重要的朋友,那位公主是为了帮她挡箭而死。”
“容凉和凤银从草原向北,一直逃进了雪域,在那片没有尽头的地方,生长着狼群,容凉本就受了伤,猎杀了上百头狼,赶走了狼群后,她也耗尽了力气,最终没了气息。”
“是凤银背着她的尸体,继续深入,雪域冰原上的传说中,冰原深处有一座神葬谷,万丈冰渊下盛开着冰魂花,可以使人起死回生,凤银用生命的代价灌溉了冰魂花,使容凉活了过来,自己则永远留在了那座冰渊里。”
洛青荼仿佛亲眼看见了那段场景,一万无际的雪原上,冰冷彻骨,风雪无情的刮,两个小小的少年穿过风雪,来到了万丈的冰渊下。
“她一个人回到了草原,王帐已经易主,并且蛮族的南侵战争开始了。蛮族人用十皇子作为诱饵,要求当时的洛家军统帅,即上任镇国公,也就是你的父亲,独自前往祁连山,镇国公明知道这是蛮族的诡计,他还是去了。”
“后来的事,你应该听过,镇国公身死,为北疆换来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镇国公夫人也是个巾帼英雄,也随着镇国公而去,留下了年仅五岁的洛青荼,洛青荼被送回盛京,而不久后,二十一世纪的十七岁少年穿越而来。
“两年后,我被容凉送回盛京,偷梁换柱,成为了上官家的女儿,暗中加入龙隐司,和当时隐匿在龙隐司中的真正的十皇子联手,慢慢收拢龙隐司的权力。”
“三年里,容凉带领洛家军将蛮族赶出了大秦国土,她也成为九阶宗师,剑境上,差一步成为剑仙,她挥师深入草原,鲜血和尸体铺了一路,也就是那一次,在她体内蛰伏了五年的冰魂蛊爆发了隐患,她被冰魂蛊的杀戮意识侵占,成为只知杀人的魔鬼,一个人便屠了整个王帐的上千人。”
“她昏迷不醒,被万里加急,暗中送回了盛京清梵寺,神农谷紧急出动了三位长老,才把力竭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她救了回来。冰封千里,草原再无王庭的荣耀背后,是容凉满身三百多道伤痕,真气枯竭,和一双瞎了的眼睛。”
洛青荼听到这里,心脏狠狠的揪起,无比心疼,当年柊花谷外,容凉身中封眠蛊,却挡在他身前,强行动用内力,最终导致双目失明,怪不得她那时候行动如常,原来她曾经失明过……
洛青荼越想越心疼,容凉纤瘦的身影在脑海中深深烙印下,她轻描淡写的表面下,藏着的血痕累累的过去被剖析在他面前,洛青荼指尖抵住桌角,指节发青。
上官璃继续道,“她被冰魂蛊的嗜杀意识侵占,行成了心魔,时时刻刻折磨着她,清梵寺的高僧们对她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才唤回了她的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