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见面,孟桁泽和北堂清总能因为一点小事拌起嘴来。
孟桁泽一边吃着糯米糕一边想,这个女人看着一副温柔解意的模样,谁知道性格这么惹人厌!一点也不可爱。
不久后一次任务,孟桁泽独身去杀一个臭名昭着的恶徒,那恶徒在盛京周边的庄子里奸**女,虐杀儿童,无恶不作。
那时焰堂刚刚成立,他也是半路加入龙隐司逆鳞,需要证明自己来服众,左右不过一个恶徒,他自己应付绰绰有余。
只是没想到,那恶徒都是个练邪功走火入魔的疯子了,身边还有个女子不要命的护着他。
那女子的武功不低,又是拼命保护,孟桁泽杀了他们费了些力气。
爆炸过后,孟桁泽抱着断掉的左胳膊费力站起来,吐掉一嘴的血沫,“女人都是有病。”
一个粉衣女子走到他身边,冷嘲热讽,“你才有病呢,看样子,快病死了。”
孟桁泽无力地靠着墙,轻嗤一声,“你别像她这么蠢就行了,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北堂清往他胳膊上的伤口狠狠一戳,“多谢关心,那个男人是谁都不会是你。”
“那再好不过了……”孟桁泽身体无力地往下滑,“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收拾啊。”北堂清扶住他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胳膊,“走吧,巷子外有马车。”
孟桁泽腿上被爆炸波及到,受了些伤,在北堂清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巷子外走,嘴上却依旧很欠,“哎你是不是对老子情根深种,怕老子死了,所以偷偷跟来?”
北堂清翻了个白眼,揪住他胳膊上一块肉狠狠地一拧,“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是绯知道你肯定会受伤,让我来帮你治伤的。孟桁泽一脸吃了苍蝇般的震惊,“你会治伤?”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镜月医仙。”北堂清扬着脖子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不是吧,你这样的人是大夫?那岂不是经常医死人?慕容绯不能给我找个靠谱的人啊!”
北堂清弯了弯嘴角,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闭你个嘴吧。”
车夫眼疾手快的扶住孟桁泽,才避免了孟桁泽一头撞上马车,成了车身壁画。
孟桁泽站稳了,“谢谢哈兄弟,你比某个母老虎强多了!”
车夫扶着孟桁泽上了马车,北堂清也上了去。
车厢内宽敞,在夜里用了明珠照明。
北堂清拿出药箱,先取了把明晃晃的大剪子出来。
孟桁泽震惊地往后缩了缩,“我、不就是开了几句玩笑么,你至于杀人灭口吗?”
“……闭嘴,白痴。”
北堂清实在是不想理他,直接上手,剪碎了他的衣袖。
整个胳膊已经变形了,关节处淤血凝结,变成了青黑色肿了起来。
北堂清拿手指点了几下,孟桁泽疼得满头冷汗却一声不吭。
“啧,要不是本姑娘在,你这胳膊就要废咯。”
北堂清往他伤口上轻轻吹了口气,吹起了孟桁泽一身冷汗以及鸡皮疙瘩,本想回怼她的话也堵在了嗓子眼里。
北堂清低头专心为他处理伤势,孟桁泽忍着疼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巴咬得死死的,一声疼也不吭,在这个女人面前喊疼实在是太丢人了!
因此,孟桁泽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北堂清身上,她专心治伤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认真,和平时跟自己拌嘴吵架时完全不一样,下手的动作熟练又温柔,是个货真价实的医者。
在接断掉的关节的时候她道,“忍着点,疼就喊出来。”
“咔嚓——”
孟桁泽疼得五官都扭曲了,眼睛通红,愣是一声没喊出来。
北堂清疑惑地抬了下眼皮,又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处理伤势,丝毫没有分神。
“好了。”北堂清在他胳膊上绑好了固定用的木板,又打了结将胳膊挂在了他脖子上,“三个月内不准动这条胳膊,不然它就废了。”
孟桁泽卸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抬了抬左腿,“这还有伤。”
他腿上的伤是被爆炸波及到的,裤腿烧了好几个窟窿,皮肤也有很严重的烧灼。
北堂清检查了一下,简单得处理了下,“我这里没有烧伤用的药,先将就一下,等回了镜月林再给你弄。”
她一抬头,才发现,他已经靠着车壁昏睡过去了。
整个人像是火灾中跑出来的,十分地狼狈,连头发都被烧了几绺。
这个人长了张风流多情的坏男人脸,行为举止孟浪轻浮,说话还很气人,她第一眼见便不不喜欢他。
就在刚才,她对这个人的印象有了几分改观。
刚才在战斗中,他本来可以直接杀掉那个女人,可是他却劝那个女人放下恶徒,不值得的,只是那女人不知好歹,还挡在恶徒面前,最终让恶徒得了机会,伤了他一条胳膊,他才引爆了炸药。
活该。
北堂清用绢帕为他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
他胳膊上那么严重的骨头错位,断了两条经脉,肌肉分裂,她见过的人里面,只有慕容绯能够一声不吭地忍下来。
这也让她对他多了那么一丝的敬佩之意,要知道,那样的伤,处理时比受伤时还要疼上百倍。
人们心中,总是崇拜和尊敬英雄的。
北堂清撇了撇嘴,英雄个屁,就是个傻子。
孟桁泽直接在镜月林中养了三个月的伤。
其实他的伤早就好地差不多了,但是镜月林中有北堂清,比什么都有意思。
镜月林中的医女和暗卫都感觉到,自家堂主自从那个新晋的焰堂主来了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也不是,北堂清还是那个北堂清,温柔体贴,大方得体,只是和焰堂主在一起的时候,几句话就恼了,一见面就拌嘴,三天两头吵架,焰堂主身上多处都是堂主生气时扎的针口。
众人只当看不见,毕竟不是有句古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么。
孟桁泽伤好后,就被慕容绯送进了跃金楼当花魁小倌。
虽然跃金楼和镜月林隔着一片整片沉壁湖,从跃金楼下望,十里镜月林,就成了浅浅的一道樱粉色。
但是两人依旧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诏霞宫,镜月堂,执行任务等等。
拌嘴吵架,互相嫌弃,一不小心,就过了七年。
有些一见钟情在朝朝暮暮中变成了不自知的日久生情。
直到北堂清费尽心思为唐门少主配出了解药。
唐铄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五脏六腑都遭到了侵蚀,暂时还是留在镜月林养伤。
那天,孟桁泽看见林中石桌旁,北堂清和唐铄谈笑风生,从未有过的酸涩之意蔓延,孟桁泽直接冲上去,一把拽走了北堂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