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就知道了?李永生听到这话,委实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找我治病的人里,还没见过这么说话的。
反正对方不讲究了,他也就懒得留面子,“想治病可以,让他来找我,我在京城最多再呆两天,记得抓紧时间。”
“李大师,你这就有点……”叶院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亲家都是真君了,你不知道吗?“大人身体不适,请你上门治疗的好。”
“他病重到走不动路了吗?”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那就是说,也不能上朝了?”
“这倒不至于,”叶院长忙不迭地摇头,他哪敢咒内阁老大上不了朝?只能干笑一声,“你知道,孟辅可是国之柱石,身份尊贵得很……”
“那我就是国之瓦砾了?”李永生毫不客气地反问,“我的身份就卑下得很?”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院长心说,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拧呢?“孟辅他日理万机……”
李永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难道我就清闲得东游西逛,浪费人生?”
叶院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一句,“你这年轻力壮的。”
“算了,”李永生摇一摇头,也懒得跟他废话,“我就是这个规矩,只要能自己过来的,我绝对不上门,你就算说他走不动了,把我骗过去,我也照样不看。”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京城的名医少?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天下的名医,三成以上在京城,顶尖的更是占到了八成,阴九天被人尊为大师,不是具备碾压的实力,而是综合实力最强,开方子最稳妥,合适给权贵看病。
孟辅得病,满京城都找不到能确诊的名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治疗不容易,还能确诊不了病情?
这姓叶的吞吞吐吐,死活不说是什么病,那十有八九就是积劳成疾,或者心病。
积劳成疾的话,需要静养,少操心点事,对于下界的养生手段,李永生还是认可的,他身为仙界来人,不会比本位面土著做得更好。
至于说心病,那就更没法治了,自己想不开,神医来了也没辙。
不过……真的是心病的话,十有八九是在头疼眼下的局势。
他想明白了这些,所以说话就相当不客气。
叶院长听得就有点不高兴了,“李大师,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给你个面子?”李永生气得笑了,“你这人的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啊,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好吧……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必须给你面子的理由。”
叶院长的脸沉了下来,“我是专程上门来请你的,不要随便羞辱人成不?我这人好说话,贱内姓公孙,她可不好说话。”
“呵呵,”李永生一拍额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了,原来是亲家里出了真君,求人都理直气壮了很多……果然是有底气,才会有魄力。”
叶院长听出了他的嘲讽之意,但是多年的官场生涯,已经将他的脸皮练得相当厚了。
所以他看着对方,意味深长地发话,“我知道,你跟三长老的关系不错,还为他疗过伤,是在我家疗伤的,说起来,也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李永生斜睥着他,等着他继续发话,见他半天不言语,才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但是呢?”
这样的话之后,肯定是要跟着“但是”的。
“但是!”叶院长斩钉截铁地吐出了这两个字,顿了一顿之后,才又饶有兴致地发问,“你是否考虑过,修者一但晋阶真君,那就不方便做朋友了?”
他这表情非常地欠揍,但是仔细琢磨一下他的话,却是有一定的道理,真君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是本位面最顶端的存在,准证一旦证真,根本不是真人们再能随便接触的。
中土国有多少真人,才有几个真君?
就算一些真人平日里的关系不错,其中有人证真可,其他真人就跟这人拉开了距离。
没办法,相互之间的身份、地位和修为,都有了天差地别,如何能愉快地做朋友?
这倒未必是真君想端架子,问题是,昔日的老友再相见,他们该以何种态度跟真人打交道——以昔日朋友的态度?别逗了,这根本不可能的好吧?
要是以对待真君的态度来行事,倒是不存在冒犯了,可是如此一来,还能做朋友吗?
李永生听了这话,倒是没被叶院长的模样激怒,他只是感觉非常地可笑。
看到对方大有深意的目光,他点点头,也还了一个类似的目光,“这个我懂,然后呢?”
这……还用说然后吗?叶院长摇摇头,看起来有点无奈,又有点怒其不争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做出了解释,“还用说然后吗?再告诉你……三长老证真时的异象,可是七杀异象,那是公孙家的祖象,你知道吗?这意味着他以后飞升的可能性极大。”
李永生的表情,越发地怪异了,他点点头,“哦,我知道了……然后呢?”
还要问我然后?叶院长没好气地发话,“你救了三长老一命,他肯定是要认的,不过以他真君的身份,又是有大好前途,所以……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
顿了一顿,他又一指自己,傲然发话,“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他的朋友,我却是姻亲,哪怕他飞升了,也改变不了我是他姻亲的事实……”
“他可以帮你一次,就算了结了救命之恩的因果,但是他可以在无心中帮助我很多次。”
叶院长虽然有了真君的亲家,但是因为身在京城的缘故,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张扬,所以他很少有能如此宣泄得意的时候,一说起来,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陈述欲望。
“你倒是想一想,就算我今天贸然邀请阁下,有点仓促了,可是三长老知道了,会为这一点小事,责怪我这个姻亲吗?而他所欠你的,不过是一场因果!”
这话说得够直白,也够赤裸,只要具备一点智商的,都听得懂。
李永生却是没有说话,等了好一阵之后,他才出声发问,“说完了?”
见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叶院长心中又生出一点不爽来,他傲然发话,“我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一般人根本不会教你,说来说去,你还得感激我才对……难道不是吗?”
李永生的脸上,又泛起那种类似于便秘的表情,“我就问你一句,你知道三长老是在哪里证真的吗?”
叶院长摇摇头,很警惕地看着他,“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三长老已经被算计过一次了,哪怕他已经证真了,我也只能说……三长老是在南方证真的,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
李永生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出口发话,“我可以告诉你,他证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呃,”叶院长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地,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是帮着护法来的……按你们以前的交情来说,这并不意外。”
没错,他说的“以前的交情”,现在两人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想的是,就算再多一桩护法的因果,又算多大事?
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说,你真应该问问三长老……他是在我的地盘上证真的,知道吗?机缘也是我给他的。”
“啊?”叶院长终于动容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永生,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跟你结的跨境之缘?而且……还是从你这里得了机缘?”
他虽然距离真君境界尚远,却也知道跨境之缘和证真机缘的重要性。
此前他认为,三长老和李永生之间最大的因果,应该是救命之恩,这个恩非常重,重到李永生可以随便提一个重要的要求,然而,这并不足以令悬殊的地位变得平等。
至于说证真时的护法……好吧,那也是一场因果,但实质上是打手的性质,参与护法的人多了,未必都能劳动真君亲自出手一次——要不然真君还不得累成狗?
对真君来说,如果准证能解决的问题,他安排准证解决,就可以了结因果,没必要出手。
可是跨境之缘就不一样了,准证证真,只能选择一块地方,这就是一对一的人情。
尤为关键的,还是证真机缘,某种角度上讲,证真机缘比救命之恩更宝贵。
身为一个名医,见了病人就要治,也想努力治好——当然,对病人来说,这是救命之恩。
但是证真机缘,那真不是能随便给人的,诚然,准证得不到机缘,也不会马上就挂掉,但是这机缘,却是决定了那名准证的未来。
中土的准证何其多?证真机缘该给谁,不该给谁,这个选择可是太难了。
然而,对叶院长来说,最悲哀的是,这四样因果,李永生占全了——这可不仅是一个区区的证真机缘能比的。
更悲哀的是,在此之前,两人还是相处甚得的好友!
叶院长终于意识到,在三长老的心目中,李永生应该是占了一个什么样子的位子。
真坑啊,我有点得意得过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