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电光的余韵未了,沈清平痉挛了一下,然后悠悠的醒了过来,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还有些『迷』离,但他却依然能看清眼前四四方方的白溶溶的月光。月光静静的,也让他安心了不少:“雨停了!幸好不是惠芳,还来得及……是谁救了我?”
心里庆幸着,而后身上也有了知觉,但这知觉却不太好——肚皮凉凉的,脑袋却火辣辣的痛!
“一定是碰到哪里了,得去医院看看!”
微微一动身子,感觉头部昏沉沉的沉重,沈清平轻轻的晃了晃头,慢慢撑起了身子……
四四方方的光柱就在眼前,散发着静谧的气息……
有多少年没见到或者说没在意月光了,沈清平已经不知道确切的答案,只是遥遥记得孩童时,曾经对月光好奇过,那时还在故乡,月光从小木窗投『射』过来,也是这样小小的四四方方,他曾把手伸进月光里……
“不对!”
回忆至此,沈清平的心‘咯噔’了一下:“城里怎么还会有小木窗?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清晰的月光,这都什么年代了?!”
疑『惑』里夹杂着一丝惶恐,沈清平猛的清醒了过来,循着月光抬起了头。
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一个小小的木窗,不过还是和他孩提时代的木窗不同:窗户并不分扇,而是一个四方形的整体,窗户上镶满了大小相套的‘回’字形木框。
这种窗户让沈清平一下子想起了仿古建筑上的窗户。而窗户后面就是月亮,斜斜的挂在西边的月亮,月亮古今一『色』,沈清平没得到什么启示。
一股带有烟火的霉味冲入了沈清平的鼻子,记忆里有这种味道,孩提时乡下烧饭的灶台边就散发着这样的味道。“这是哪里呀?怎么像柴房?”
心里继续疑『惑』着,但过往的经历却让他处惊不『乱』,他慢慢的站起来,然后向四周望去。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喑……然后他就看到东墙跟铺着一张床,之所以认定是东墙,那是因为月亮在西边的缘故。
床上撑着纬帐,两个好像是黄铜似的钩子钩着两边形成两个不规则的三角,三角上贴着两个红喜字,床里是一床红被。
床头前方是一个小桌子,桌子上面有一个木盘,木盘里有一个黑瓷壶,两个小酒蛊,黑瓷壶下是一张红『色』的剪纸。
“这好像是婚房?这婚房可真够寒酸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古里古怪,沈清平纵然平时很镇定,可满头雾水之下,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烦臊。
而就在这时,‘嘶嘶’,地面传来好像是老鼠走动的声音,沈清平循声望去,只见东南墙角处闪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有人?”
墙角阴暗,沈清平适应了一下,才朦胧的看到在东南墙角处蜷缩着一个女孩,身上穿着一身红嫁衣,圆而有弧度的领子,好像是复古的款式。而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具体的年龄、容貌看不清晰,只是隐约的看到面『色』很白。
而此时女孩的肩膀紧缩着,双手却握着一个秤杆往前直直的伸着,一副紧张而又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嘶嘶’的摩擦声却很是她的红弓鞋和地面摩擦引起的。
“新娘?!古装?!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心底疑云重重,沈清平再次看了墙角的新娘一眼,想把心里的疑『惑』向她问一下,谁知仅仅是一道目光,墙角新娘的红弓鞋立刻往里退了退,手上的秤杆却往前伸了伸……
“算了,还是等她平静一下吧!先到外面看着。”
望着从木门缝里『露』出的月光,沈清平抬腿往门口走去,而在这时在他脑海里却凭空多出了一了一团信息,让他头疼欲裂……
……
“居然……穿越了!”
良久,沈清平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然后又低头看了下身上的新郎袍——虽然一颗心早已在社会上千锤百炼,可这样离奇的事情出现在他身上,依然让他感觉不可思义,难以置信。
而对于这具身体的基本信息他也大致明了了:他现在的位置是在皇城西、灞桥东一个叫‘五里铺’的村子。穿越的这具身子也叫沈清平,和他同名,今年十七岁。出身是匠户,具体讲是住坐匠。父亲叫沈大柱,母亲徐氏,老大叫沈清海;老二叫沈清湖;老三叫沈清河,下面有一个姐姐,因此这具身子人称五哥。
而今天正是五哥大喜的日子,不过这新娘的来历有些不同寻常,乃是大前日沈大柱从醉花楼买来的。
之所以能买,据说是因为这个叫初儿的新娘『性』子太烈,不愿意成为一位七老八十的官员的妾室,被『逼』的急了,居然上吊『自杀』。
后来虽然被救了过来,但老鸨却怕那官员再来相『逼』,弄个人财两失,还不愉快,就想把她买了,而那天沈大柱正好去给教坊司送预定的马车,而老鸨也不敢把张初儿再卖到什么达官贵人家里——怕张初儿这『性』子再惹来祸事,自己承担不起。
然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上面四个子女的嫁娶,以及中间三个夭折子女的医石汤剂己经把沈大柱掏空,己经没什么财力三媒六聘的给沈清平娶妻,碰到这等巧事,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回家拿了全部积蓄三两银子,又向左邻右舍借了二两,五两银子把这个叫初儿的姑娘买了回来。
因为从老鸨嘴里知道这个叫初儿的姑娘虽然是个清馆人,但『性』子却烈,沈大柱和徐氏也怕夜长梦多,急忙草草的为沈清平『操』办了婚礼——在他俩想来,只要女子破了身子,有了身孕,就会好好过日子,他们也了却了此生最后一件大事!
而至于这具身子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则有双层原因。
首先是原来的沈清平太急『色』了一些;其次就是这初儿也太刚烈了一些,在沈清平刚要有所动作时,拿起挑红盖头的秤杆狠狠的照头敲了他一下。
本来以她女孩儿的力气也没什么的,但沈清平猝不及防,跌倒之时却正巧碰到了桌角……
“真是好巧啊!这刚来就送个新娘……蕙芳,这次我真的追不上你了!”
百年的时光在沈清平心里一恍而过,徒留下『迷』惘和遗憾。
同时来自后世的灵魂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