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辅食时分,远近的乡邻已经鱼次着来祝贺了……
而当沈净山哈沈净嶂回来时,沈净山将黄包车往院子里使劲一推,大叫道:“以后我不拉这黄包车了,我不能给小叔丢脸,是不,小婶!”
或许是心境的改变,张初儿一边和沈净嶂一起提着黄包车座位上的生熟菜,一边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天黑之前,两桌子菜做好,男女各一桌,围了上去,片刻之间院子里就充满了孩子们欢快的叽喳声,而沈大柱虽然一向不舍得喝酒,但今天也让倒了满满的一大碗……
但正是因为不经常喝酒的缘故,沈大朱很快醉了,嘴里嚷嚷着现在是官家了,要建一座三进三出带金柱大门的房子,要买好地、要给沈净山、沈净峰两个找一个家世好的媳『妇』,最后呢喃着趴在了桌子上。
……
人散后,月亮升起来了,透过四四方方的木窗透『射』进烛影摇红的小屋,张初儿坐在床边,身侧一个针线箩筐,手里拿着鞋印子,上面有一个鸳鸯戏水的图案,不过她正在呆呆出神,烛花的爆裂都没有把她惊动,她的眼前浮现这沈清平的影子。
自古嫦娥爱少年,正是那俊美的影子让她在初见时心生悸动,然后犹犹豫豫……
“多亏当时……不知他在做什么?”想着,霞飞双颊。
……
而此时火器营中月亮也升了起来,照的溪水一片散白……当沈清平和洪冲山来到李牛的那个炉口的时候,棚子两边早已挂好了草苫子,炉口火光熊熊,旁边的柱子上已经订好了一个大牌子,而在大牌子后面影影绰绰的坐满了匠户。
走到近处,只听里面嘻嘻哈哈、大人咋呼、小孩喊叫,外面竟然还站着人,竟是一副热闹的场面!
其实对于沈清平要他们随意来听课这个要求,匠户们不能拒绝,这不仅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沈清平的讲课对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大有裨益,更是因为火器营这个特殊的地方!
山窝窝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过辅食,往床上一钻,搂黄脸婆睡觉生孩子是唯一的娱乐……沈清平的讲课在他们看来也是少有的娱乐,所以匠户们几乎都来了。
而当沈清平进来后,出于畏官的心里,所有的声音顿时都消失了,即使是小孩子也很是如此——耳濡目染小孩子也懂得上下尊卑,并对官员本能的畏惧。
只有钱模子走上前来,把一个小木箱子放在了木板下面。刚才他怕人多『乱』拿,没敢拿过来。
沈清平信手抽了一根,拿到眼前一看,比前世的粗的多,也长些,也不像前世的那样一头粗一头细,而是一般粗。
沈清平也没要求做一头粗一头细的,现在在他看来简单些,能用就行。
炉火在旁,暖乎乎的,两边松枝火把上火焰腾腾,虽然光影游移,但也很亮堂。
对于教匠户们什么,一下午沈清平早已想好。在炉上烤了下手,然后沈清平说道:“今天先教大家几个字。”
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赵钱孙李’四个字,然后指着分别指着‘赵钱孙李’说道:“这是姓赵的赵,这是姓钱的钱……”
说完,沈清平又把四个字的结构顺序写了一遍。
这时下面己经嗡嗡声起:“那板子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那就是钱模子做的粉笔?”
“赵二锤,看清楚没,你的姓是那样写的!你可到忘了,回头连自己的姓都不会写!”
“忘什么!明天,我就弄快小板子,把它抄下来。”
“咦!老家伙你开窍了呀!明天也给我弄块。”
……
嗡嗡声里,沈清平微微笑了——和他预想的一样,教,就要教与匠户们相交的东西,这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经、历、子、集、圣人言论对他们没什么用,不教也罢!
随后沈清平轻轻咳了一声,又指着黑板上的‘赵钱孙李’读了一遍,然后问道:“你们会读了吗。”
不过令他尴尬的是,出于畏官的心里,匠户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出头回答,愣了一会儿,洪冲山大喝一声道:“都给老子吭一声,老子都会了,你们会了没有?”
“会了。”
“会了。”
“会了,四个字而已。”
……
下一刻应声如『潮』。
沈清平啧了啧舌,怕匠户们以后被吓的不敢来了,于是转头对洪冲山说道:“洪大哥你看着就行了,不要说话。”
“嘿嘿……”
随后沈清平又在黑板上写下‘周吴郑王’四个字,然后又在读了几遍……
做完这些之后,沈清平没有再继续叫他们百家姓,而是写下了大写的壹、贰、叁、肆、伍五个字,只不过他在这五个字旁边分别标出了阿拉伯数字。
我国古代有一种数字,叫筹码,所谓的筹码就是一根小木签或骨签,一根表示一,二根表示二,到五根时却把长签横放,表示五,这就蕴含了算盘的雏形,可以很方便的进行四则运算以及乘方、开方等复杂运算,并可以对零、负数和分数做出表识,所以阿拉伯数字虽然早在十二世纪就传过来,但去而没有推广开来。
这里面的主要原因意思当时的生产条件用不着;第二就是上层阶层不重视。但阿拉伯数字和以‘筹码’为中心的计算体系相比有明显得好处,那就是有严密的逻辑推理,而这正是我国所欠缺的——长久以来,受儒家经典的压榨,在自然科学方面,古代一向是只知道其然,而不不知道起所以然,也就是说是经验主义。这就落后于西方的实验主义了!
沈清平这么做也很是想从起点上为自然科学打下一点基础,而且用阿拉伯数字运算也方便——做工中你不可能拿着一把算盘!
随后沈清平再次读了两遍,读完之后解释道:“这旁边的就是阿拉伯数字的,这个简单,你们以后记数时用这个就行。”
在数学上,或者在知识上,大多数匠户都是一张白纸,但正因为是白纸,正好在上面涂抹,听了沈清平的话后,匠户们又议论了起来。
“嗯,这个好。”
“还是这个简单,那几个太难写了。”
“阿拉伯是什么?”
……
“沈大人真有学问啊。”
“娘的,我总算识数了,不是睁眼瞎了!”洪冲山大叫道。
松火渐灭,沈清平走后,匠户们却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