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表情过于冷淡,莫胤蕥说话的语气,算不得有多么生硬,说话的内容,也算是能够理解。
莫胤蕥没有一上来就和Ada礼节性的拥抱,也没有和齐铁川握手之类的意思,这让Ada很有些不适应。
反倒是齐铁川,因为他没有和陌生女人拥抱或者握手的习惯,表现得很是淡然。
他做钛合金直男的那四十年,也不是白过的。
等到宦享和他妈妈走了,Ada才开始问:“亲亲爱爱的川川,现在这样的情况,算是邀请了,还是没有呀?那我们晚上是去还是不去啊?”
“算啊。既然小宦先生的妈妈刚刚都邀请了,我们自然是应该要去的。”齐铁川只认客观事实,对于除了亲亲老婆和宝贝女儿之外的任何人的语气,都没有深究的兴趣。
宦享妈妈刚刚的那番话里面,是不是别有深意,齐铁川肯定是听不出来的。
“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那么不对劲呢?”Ada说不上来的浑身不自在。
“要不,等下你问问齐小妹,听听她的意见?”齐铁川被Ada说得也小小的犹豫了一下。
齐铁川对宦享妈妈的态度,完全取决于齐遇的态度。
Ada打电话问齐遇,智商已然归零的齐小遇同学不仅满心欢喜地让Ada和齐铁川一定要去,还说自己要想办法看看晚上的课有没有可能调整或者请假。
两家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烧烤这样的事情,齐遇肯定是不想错过的。
齐遇小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亲戚,到了布里斯班之后就更是没有了。
两家人的烧烤,光听起来就觉得美味异常。
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事走不开,齐遇肯定现在就去看看下午和晚上的课,教授们每周是开的单次还是多次的。
如果同一个教授有在不同的时间,或者不同的校区开课,甚至周末开课的,调整一下时间,都是非常值得尝试的。
在做这些安排之前,齐遇得先把丁杭印的问题给解决了。
接完Ada的电话,齐遇就看到丁禾渊和印美娴,进来餐厅。
才被印美娴劈头盖脸骂过一遍的马曜怡,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丁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
丁妈妈看到马曜怡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曜怡,你下午不是有课,你先去上课吧,我回头给你打电话。”齐遇如果不是接了Ada的电话,应该早十分钟就让马曜怡先走的。
印美娴当着齐遇的面不好发作,看向马曜怡的眼神,非常的不友善。
齐遇一早就认识丁杭印的爸爸妈妈。
虽然没有见过面,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丁杭印晕倒被齐遇捡到送医院的那一次,医院通过丁杭印的学生证,找到学校,又从学校,要到了丁杭印的紧急联系人。
丁杭印出国的时候,留的是他妈妈的电话。
齐遇本来还想着,找到紧急联系人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哪知道一个英文,一个中文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
齐遇作为帮丁杭印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的人,自然就成了丁杭印父母和医生沟通的桥梁。
医院的那一个电话,差一点就让丁禾渊和印美娴从国内飞过来。
如果不是签证过期,丁杭印的爸爸妈妈可能在他第一次晕倒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换专业的事情了。
齐遇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丁禾渊和印美娴。
一开始,丁杭印的爸爸妈妈还怀疑过齐遇是丁杭印的女朋友。
后来知道医院是通过丁杭印的学生证,电话打到学校,才找到紧急联络电话的,才慢慢解除了这个怀疑。
那个时候,丁杭印的父母只能心里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齐遇一张一张报告给他们翻译检验结果和医生的诊断报告,确认丁杭印只是低血糖而已。
丁杭印的爸爸妈妈才算安下心来,没有直接过来。
丁杭印晕倒的那一次,齐遇不仅收获了一个好基友,还收获了好基友爸爸妈妈的感谢。
爸爸妈妈这时候找到餐厅来,要说这件事情和齐遇没有关系,丁杭印肯定是不信的。
丁杭印一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来了,起身就要走。
“你给我坐下!”齐遇用略带命令的语气和丁杭印说话。
师兄什么的,在齐小遇这儿,是不存在的。
在丁杭印这儿,齐遇有的是长期饭票的底气。
“阿姨,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听说你们因为杭印转专业的事情很生气。”
“他都不说一声就这么换了,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家人商量的?”
齐遇一开口,就选择站在丁杭印父母的角度。
“就是说,哪有这样做儿子的!”
“还骗我们说,自己找了个会计系的女朋友。”
“我们来了才知道是在什么T啊F啊的学化妆的。”
“还说什么以前真的是昆士兰大学会计系的。”
“这要是真的,不摆明了是存心要把杭印往退学的路上带?”
”她自己不求上进读什么T啊F啊的,就算了,还要把我们杭印也往歪路上带。”
印美娴看到丁杭印现在的居住环境,还有生活状态,心里面既是心疼也是愤怒。
有多少心疼落在丁杭印的身上,就有多少愤怒落在马曜怡的身上。
“阿姨,您先消消气,丁杭印只是转专业,没有退学。”
“丁杭印转专业这件的事情吧,客观地来说,和曜怡是没有关系的。”
“杭印退学的时候,曜怡都还没有出国。”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16进的昆士兰大学,但杭印是二月份入的学,曜怡是七月份。”
“要说曜怡被杭印影响了,才会选择退学,我是相信的,反过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说的这些,您要是不信,去学校一查就知道了,不然您看签证时间也行。”
齐遇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和说出来的内容,都显得客观。
“齐同学说的阿姨自然是相信的。”印美娴这两天被丁杭印给折腾的又气又急。
难得听到有人站在她的角度分析问题。
从心理上,就对齐遇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齐小遇同学从小就很会说话,搞定生气的丁爸丁妈,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同样的话,我都和你说了八百遍了,你们为什么就不信呢?毛病!”丁杭印很生气。
之前绝食的两天,真的是一遍一遍解释到饿,饿到没力气解释。
刚刚吃了一顿饱饭,也有力气生气了。
“我们到布里斯班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和我们说你在会计系准备论文呢?这没毛病?”丁禾渊被儿子一顶撞,气就又上来了。
“叔叔您先别生气,我觉得一码归一码,我们先把杭印专业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再说,好不好?”齐遇试着安抚丁禾渊的情绪。
“解决个屁,老子就要念音乐。”丁杭印一倔强起来,什么话都能说。
对着自己的爸爸说老子,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我不是让你坐下吗?你站起来干嘛?”齐遇瞪了丁杭印一眼。
齐遇的话对丁杭印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吃人嘴短的时间长了,丁杭印就习惯了要听齐遇的话。
印美娴也把要暴起的丁爸爸给按了回去。
这又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国内,大庭广众之下,见到儿子就打,那也不是个事儿。
大家都在气头上,丁杭印的爸爸妈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丁杭印固执到一句话都不说,他们有气没处撒
“丁叔叔,印阿姨,今天告诉你们丁杭印在这里呢,是觉得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和你们聊一聊。”齐遇说明用意。
“就知道娘们没一个可靠的。”丁杭印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地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对于丁杭印这种极其幼稚的挑衅,齐遇直接选择无视。
“上次丁杭印晕倒和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呢,我倒是不知道他有换过专业这样,我那时候还以为他就是音乐系的,是我的师兄。”齐遇决定尽快进入正题。
“你不是中文系的吗?”
“我记得很清楚,我还问你,一个中国姑娘去国外念中文算个什么事儿。”
“你那时候和我说,你出来得早,怕自己把中文都忘了,还说研究的方向不一样……”
印美娴把齐遇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儿子在住院,有什么事情肯定也不说实话。
这边又没有什么人可以托付,知道齐遇也是从国内出来的,就差直接说阿弥陀佛了。
印美娴一个劲儿的说,还好是被中国女孩看到了,送去医院。
不然她真的是连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
一来二去的,丁杭印住院那两天,印美娴给齐遇打了好些个电话。
再后来,丁杭印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女孩也是会计系的。
他和齐遇就真的只是晕倒和被捡到的关系,生活里面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联系。
印美娴就没怎么好意思再一直给齐遇打电话了。
齐遇现在改口说自己是学音乐的。
学音乐哪里还有好的?
“这正是我要和您说的事情,我确实是中文系的,以前是,现在也是。”齐遇在印美娴彻底对她“改观”之前,开始解释。
“那你刚刚……”印美娴有些被齐遇给绕糊涂了。
“阿姨,我修双学位。”
“音乐,是我一个兴趣爱好,我需要给我的宠物马写点音乐,这种事情别人没办法代劳。”
“中文是我觉得自己需要认认真真好好学一学的。”
齐遇继续解释。
“你这样多好?哪能像杭印那样,开口闭口就要拿兴趣当饭吃,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印美娴对齐遇,有着天然的认同。
为了避免丁杭印和爸爸妈妈又吵起来,齐遇决定要为丁杭印说几句话:
“兴趣要是能当饭吃,其实也是挺好的。”
“杭印他是有和我说过,说你们骗他,只要雅思过了6.5就随便他自己选专业。”
“结果他雅思一过,你们说都没说一声,就让中介给他申请了会计。”
“丁杭印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听说你们没同意他自己选专业之前,他雅思都只能考4分的。”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样的进步幅度,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
“丁杭印为了念音乐,是可以连饭都不吃。”
“这样的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既然你们人都来了,我就和您还有叔叔说实话吧。”
“我在学校捡到他那次,他的低血糖,就是饿好几天饿出来的。”
“你看他绝食了两天,现在和个没事的人一样,这是习惯了。”
“换一般人早晕了,他这都是练出来的。”
齐遇选择说实话。
丁杭印说自己有女朋友,是希望妈妈不要一直给齐遇打电话。
丁杭印还三令五申让齐遇不要和他家里人说。
丁杭印转专业的事情,没有东窗事发的时候,齐遇自然也不好去说。
现在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相信没有哪个父母,听说自己的小孩整天饿肚子,是会无动于衷的。
丁杭印听到这儿,站起来就要走。
对于不守信用的人,哪怕是长期饭票,丁杭印都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客气。
“你要是还想学音乐,你就坐下听我说完。”齐遇又把丁杭印给瞪了回去。
齐饭票实在无法理解,丁杭印都二十岁了,性格为什么还能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固执。
“叔叔阿姨,以我对丁杭印的了解,你们现在过来说不让他学音乐,他能硬生生把自己饿死。”
“他的这一份坚持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要是换了我,饿我两顿,我就能直接不念了。”
齐遇是真的佩服丁杭印。
“做音乐到最后,有几个是不挨饿的?”
“早几天饿死晚几天饿死,我看也没什么区别。”
丁爸爸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怒其不争。
父母不同意小孩学音乐,主要还是觉得不稳定。
“确实,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我还觉得丁杭印并没有太多的天分。”齐遇继续站在丁爸爸和丁妈妈的角度说话。
“你他妈……”丁杭印对着齐遇,原本是不可能说这样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