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养病这半年,我都会在家里住,舒沫就交给我负责了。”叶季白两步追上叶枫,和他并排行走。
“在这边住也好。”叶枫转头看着他,“那边的人本来就不喜欢你,生怕你姥爷把家产都留给你,现在老爷子在国外治病,你在这边住也省些麻烦。”
“恩。”叶季白笑了笑。
……
舒沫回到房间,将之前的死亡预兆在纸上画了下来。
她画画非常一般,属于天赋不足的那种,只能大概画一下死亡画面的关键点。
晚上,草坪,从自己没被肢解的那条腿可以看出,她死的时候穿的是最喜欢的那件纯白色睡衣……
光杀人不够,还要把她肢解,杀她的人一定是个变态。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早就盯上她的某个变态?
还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遇到的陌生人?
会不会是因为搬到这里才会遇到?
如果回到原来的家躲三天能不能避免?
无数假设从心中略过,舒沫最后还是否定了回家躲避的冒险行为。
根据经验,死亡预兆出现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蝴蝶效应,左右最终结果。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谨慎。
有人要杀她,可能是因为她搬到新家这里这个改变。
但也可能是因为,她搬来这里后,原来的家没人,她落了什么东西回去取,遭到毒手。
留在这里,有叶枫,有老妈,还有那个自来熟。
总比回去一个人孤身面对要好。
打定主意,舒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床上睡一觉。
“小不点儿。”窗外突然倒挂下来一人,半个身子就那么直直垂下来出现在她眼前。
“啊……”舒沫被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往后一步差点撞翻椅子。
她受惊兔子一样的举动,把叶季白逗的不行,手撑着窗台从窗外跳了进来,笑道,“你也太胆小了,这就吓到了?”
“……”舒沫瞪着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用被哪个人肢解,她就先被面前人气死或者吓死了。
“你都不会走门的吗?”
“我走了,你门锁了,我敲了两下都没人应,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里面。”
叶季白一边说一拿起桌上她刚才画的画,举在眼前看了着,“你在画画啊,怪不得这么专心……”
舒沫无奈的叹了口气,过去床上坐下。
她这一动作很明显是想要休息,再笨的人也该看出来,她寄希望于叶季白能明白,不用自己下逐客令。
然而叶季白粗线条的很,看完了画便将那张纸拍回书桌上,转头迎上她的视线,笑道,“小馋猫。”
“……”舒沫有点懵,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也让她想起之前叶季白跳窗的时候,是有叫她……小不点儿来着?
你才小不点!你全家都小不点!
她在心里狠狠唾弃着,可看着叶季白仿佛磕了药的身高长势,又完全说不出来。
“你……今年多大?”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十七。”叶季白朝她走了过来,“有点高了是不是?舅舅也总说我长的太高了,就现在这样不再长了刚刚好。”
确实。
叶季白现在的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以上,就算不再长了,也是男生里身材比例非常好的典型。
只是,被当事人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让舒沫感觉到赤裸裸的炫耀!
她啧了一声,用一副见惯大事面的表情轻描淡写道,“也还好吧,我们班上还有比你更高的。”
“十五就长的比我还高?”叶季白似乎有些意外。
这让舒沫心情爽了那么一丢丢,强调道,“是比你还高。”
“那等开学了,我送你上学的时候看看。”叶季白在她面前停下。
“……”舒沫。
并且没有这种发育狂魔,是她编出来的,就算真有,也不在她们班。
她转开头掩饰自己的心虚,做出最后补救,“不用你送,我找的到路。”
“客气什么,爸爸让我照顾你。”叶季白唇角微弯,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以后想吃什么就直说,哥哥给你买。”
舒沫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猛的往旁边躲开,“你干什么!”
叶季白似乎被她的举动惊到,有些迟疑的收回手,“有静电吗?电到你了?”
“……”舒沫连气都气不起来。
“你头发真好摸,毛绒绒的。”叶季白看了看掌心,朝她笑了笑。
“你自己没有吗?”舒沫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视线上移看到叶季白一头短发,感觉自己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拉低了智商。
而叶季白不知想到什么,又伸手过来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道,“等着,我去给你买。”
说完就转身,扬长而去。
舒沫连发作的时间都没有。
刚长过肩头的头发,被叶季白这两下揉的乱蓬蓬毛糟糟的,舒沫胡乱用手顺了两下,往后栽倒在床上,拉上被子准备睡个午觉。
因为今天要搬到新家,昨晚老妈有点兴奋,去她房间拉着她说着半宿叶枫是个多么好的男人。
舒沫睡的不好,一上午又忙又乱的令人疲惫,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闻到房间里飘起炸鸡的味道,勾人食欲。
她因为昨晚没睡好,今早也没吃下什么东西,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正饿了。
不过疲劳这个小妖精更胜一筹,舒沫只是鼻翼煽动了两下,就又睡了过去。
“小不点儿……”有人伸手推了她一下。
“唔……”舒沫含糊的应了一声,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并不想起。
她这样子实在像极了驼鸟,睡的乱蓬蓬的头发,暖乎乎粉嫩嫩的脸蛋都很可爱。
叶季白平时接触同龄人不算少,但学校都是男孩子,舒沫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他还是第一次相处。
有点像姥爷送给他那只退役警犭时的感觉,得了个有趣的宝贝。
他拿起一块炸鸡,悬在舒沫鼻梁上方,挑逗的晃了晃,“你不想吃吗?还睡?”
正在挣扎的舒沫鼻尖上挺吸了两下,然后猛的张开眼睛。
“醒了。”叶季白看着她那蠢萌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炸鸡块在她唇边挨了挨,“快起来吃,我刚买的,还热着呢。”
“……”舒沫慢慢坐起身,用了一分钟,才从震惊无奈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着走到书桌前,将一桶炸鸡块放下的叶季白。
他身上还穿着之前那件休闲服,只不过袖子撸到了手臂上,额头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刚刚运动过一样。
“你刚才出去……”舒沫迟疑的顿了顿,“是为了买炸鸡?”
“恩。”叶季白应着,从桶里面拿出薯条和蕃茄酱摆在桌上,“你不是想吃么……”
“你怎知道我想吃?”舒沫震惊了。
她走到近前,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一遍叶季白。
难道这人有读心术不成?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离奇,但舒沫自己都有秘密,那么某些别人有点什么超能力也不奇怪。
这个身高腿长的少年不是情商低,也不是粗线条,而是扮猪吃虎的大腹黑!
“不是你自己画的么。”叶季白突然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块炸鸡送到她嘴边,“张嘴。”
舒沫心思万千,下意识听话的张了嘴。
叶季白莞尔一笑,将鸡块塞进她嘴里,“咬。”
舒沫一口咬下去,随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当我是小狗啊!”
“没啊,你吃东西的样子比目目可爱多了。”叶季白将她咬剩下的一半鸡块扔进嘴里,一口吃了。
“……”舒沫怔了怔。
从小到大,还没人吃过她剩下的食物。
爸爸有点重男轻女的倾向,对她并不是不好,却也没有什么宠爱。
老妈少女心爆棚,满脑子都是恋爱,对她也疏于关心。
像是喂饭,你吃一口我吃一口,一起去游乐园等等一切的亲子活动,从来都与她无缘。
心情有些复杂,舒沫移开视线,一边嚼着嘴里的鸡块,一边没话找话的问了句,“目目是谁?”
“姥爷送我的警犭。”叶季白又拿起一块炸鸡,“特别聪明,改天带你去看。”
刚才的感动荡然无存……不,是灰飞烟灭!
舒沫抢过他手里的炸鸡,恨恨的咬了两口。
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看着叶季白,“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炸鸡?”
“你不是都画了……”叶季白回手从书桌上拿起舒沫刚画的那张纸,递到她面前,指着上面道,“炸鸡块,还画了孜然粉和薯条,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想吃啊。”
“……”舒沫。
她擦擦眼睛,又认真看了一遍,确认这确实是之前她画的那纸死亡预兆图。
能把肢解现场看成炸鸡薯条,也不知道该吐槽叶季白神奇的脑回路,还是自己神奇的画工。
不过……
舒沫仰头看着叶季白。
这个人……因为误会她饿了想吃炸鸡,居然马上跑去买了回来。
虽然自来熟又不会说话,但是……人还不算太差。
对她也还……挺好的。
如果哥哥是这样的哥哥,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舒沫正兀自动摇着,面前叶季白忽然低下头,手在她头上压了压。
“……”舒沫怔了怔,疑惑的看着他。
“我才发现……”叶季白眉梢挑起,声音是毫不压制的好笑,“小不点你脱鞋之后更矮啊,刚刚你穿的那个鞋是不是有增高的,你现在有一米五吗?”
“……”舒沫。
“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内增高的鞋也不利于身体发育,最好不要穿。”少年一脸严肃的语重心长。
“我没有!”舒沫叫了一声,不知不觉脸色涨红,“你才穿内蹭高!”
“可你现在看着就是比之矮……”叶季白再次伸出手,在她头上压了一下,“比着也比之前……”
“我就是矮就是矮就是矮!你想怎么样!”舒沫暴发似的喊了一声,瞪着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很多的少年,“不可以长的矮吗?我愿意矮不行吗?碍到你了吗?我就矮我就矮我就……”
“沫沫!”门外突然传来老妈的喊声。
舒沫一怔,抬头间看到老妈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怎么和哥哥说话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之前不是还答应妈妈会和哥哥好好相处吗?”
“……”舒沫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并不气老妈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她,只是觉得害臊。
她从五岁之后,就没有这么幼稚的哪个人吵过架了。
回想之前自己那一串“我就矮”,舒沫自己都觉得脸红。
“没事的钱阿姨,我们在讨论身高。”叶季白倒是云淡风轻,还在慢悠悠的吃着炸鸡。
钱若铃掩嘴笑了笑,“沫沫发育的不太好,个子比同龄人都矮。”
“没事,最近我在这边住,多帮沫沫弄点营养餐什么的,营养跟上了,个子说长也快。”叶季白抽了张纸贴擦了擦沾了油的指尖,“钱阿姨放心吧。”
“季白还会做饭呢?”钱若玲有些惊。
“姥爷教我的。”叶季白道,“他年轻的时候出任务在外面,很多时候都得自己动手,什么都会,就顺便都教了我。”
提起这个“姥爷”,钱若铃便想起了之前叶枫和她说的那些话,这也是她突然过来找舒沫的原因。
“季白的姥爷,是唐临唐老先生吧?”她笑着问道。
“恩。”叶季白回手拉了张椅子到钱若铃身后,“钱阿姨坐。”
“不用,阿姨不累。”钱若铃笑道,“真没想到季白会是唐老先生的孙子,怪不得这么优秀,又这么懂事。”
舒沫越听越惊讶。
这个唐临,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她在指定的课外读物里面看到的那个唐临。
初一的时候,老师曾布置过作业,每个人看几个本市的传奇人物的传记。
她当时选了三本,其中一个就是唐临。
一位曾经参加过很多次战役、为国家做过许多贡献的英雄,退役后也仍然有很高声望。
有一位这样的姥爷,叶季白可以在S市横着走了。
舒沫转头看着叶季白,实在难以想象,这个粗线条的天然黑有着这样的背景。
难怪可以养警犬,身手又那么好,从二楼倒挂下来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