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发在看过了以后,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抬头看向夏梦,目露惋惜之色。
“小夏同志,没想到在你身上还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件。”
他和夏梦聊了几句后,还算痛快的签了字。
等夏梦道谢之后,转身离开时,他镜片后的眼睛虽然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夏梦接下来去找厂长开条子。
没想到,她刚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就从敞开的门里看到了周北城的高大身影。
周北城和她不动声色的对了一个眼神。
李厂长个子不高,国字脸,烟不离手,牙齿有些偏黄。
一看到夏梦来单位了,立刻像个老父亲一样的关心起了她伤势恢复情况。
夏梦笑着说:“我恢复的还可以。”
夏梦对李厂长的印象很好,感觉他好像是一个大家长一样。
其实她当初来厂里,厂长是有意想让她去工会的。
但夏梦那时性格还很文静,知道去那里要耍嘴皮子,所以拒绝了,然后才去的库房。
李厂长笑呵呵:“那就好。什么时候能回到工作岗位上?”
“估计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没关系,养好了算。”
李厂长看了一眼旁边被两人冷落的周北城,热情的给夏梦介绍:“小夏啊,这位同志你还不认识吧,这是从林业部下来的周北城周工。”
夏梦笑吟吟的看向了周北城。
刚要说话,就见他对自己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她立即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装作初次见面一样客气的打招呼:“你好,周工。”
周北城浅浅一笑:“你好,小夏同志。”
他之所以暗示了一下夏梦,是因为并不想让小姑娘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怕对她的名声有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毕竟一旦发生这种事,往往最后以讹传讹受伤害最大的会是女性。
见两人打过了招呼,李厂长把燃烧到了过滤嘴附近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小夏,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梦立刻把签了字的申请书递上,然后讲明了来意。
李厂长听后很是生气,脸红脖子粗的拍着桌子说:“这事必须讨回公道!让那个冒名顶替的人退学!小夏,我马上给你开条子,你去找办公室主任开介绍信,去多久都行,务必把事情办成了再回来!”
“谢谢厂长!”
夏梦感动极了。
虽然从她进厂的第一天,厂长就和她说过,他们厂是一个大家庭。
在这个大家庭里,不管是工人还是干部,都是平等的,大家是亲如一家的亲人,也可以说胜过亲人。
但直到此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周北城的眸中也有赞赏之色。
李厂长刚写好条子,这时,有人拿着文件进来找他签字。
夏梦趁机道谢打了声招呼离去。
周北城也无比自然的跟着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走廊里,由于其他办公室的门都敞开着,说话也不方便,夏梦压低了声音说:“周大哥,待会你去趟厂门口呗,我有话跟你说。”
周北城眉眼含笑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夏梦这才心满意足一脸笑容的去找办公室主任。
周北城望着夏梦脚步轻快的窈窕背影,忍不住又笑着摇摇头。
看来不用问也知道,小姑娘后背的伤没事了,并且那晚的事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打击和困扰。
还真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
等夏梦从办公室主任那里开完了盖了章的介绍信出来,感觉浑身都为之一松。
别看这一张薄薄的介绍信看上去并不起眼,能量却是巨大的。
手拿一张介绍信,出差办事,住旅店,买车票,到各单位联系事宜,甚至到粮店起粮票,或者认领丢失的物品,没有它就会遇到很多的麻烦。
尤其是到政府机关办事,没有介绍信,连大门都别想进去。
而且介绍信是有时间期限限制的,一旦丢失,可不是说补就补的。
之前,夏梦还曾担心过秦雯雯舅舅暗中运作,让单位或者街道居委会在开介绍信的问题上为难她卡着她。
现在总算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夏梦在厂子大门口附近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看到周北城走了出来。
她忙向前几步迎了迎:“周大哥。”
周北城歉意的笑笑:“等急了吧?”他本来打算早一些出来,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被一些事耽误了。
“没有。”夏梦小心翼翼的说:“周大哥,我想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可以吗?你看送你东西表示感谢,你也不要,我也只能请你吃一顿饭表示表示了,要不然我这心里真的是特别的……”
他们家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送礼人家不能收,不如请吃顿饭。
周北城目光灼灼的盯着夏梦。
看出来小姑娘急切想要跟自己表达感谢之情的心情。
但他却不想答应。
因为听姥爷说过她家里的情况,现在又马上要进京,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他无意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不过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小姑娘肯定会很失望。
“吃饭的事情不急,不如等你回来,反正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又不是以后不见了。”
夏梦一想也是,他们以后还要常来常往的,也不急于一时。
“那我们可说好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周北城望着夏梦,说了声好。
见他痛快的答应,笑意立刻爬满了夏梦的眼角眉梢。
周北城眸光微动,想到了调查出来冒名顶替了夏梦的人,竟然是姥爷曾经下属的外甥女,而整件事都是他一手运作的,为此老爷子还被气得大发雷霆。
事情的处理,绝对不能仅仅就退学那么简单,一定要挖出背后参与了这件事的人,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处,才算是真正的还给夏梦一个公道。
他刚想和夏梦交代几句,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周北城和夏梦同时循声望了过去,不由微怔,没想到会是他的母亲陆文盈。
“妈,您怎么来了?”